出警的是乡镇派出所,他们到了现场,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叫来了村里的主任,落实案情背后的可靠信息。,这也是基层工作的惯例。
这么一来,就出现了新情况,村主任卜谨清,正是为卜善真作证的人,就是他出面表态,说见证了卜善睿向卜善真借款20万用于建房,之所以找他作证,不但因为他是村主任,还因为他的辈分高,那俩人都喊他一声叔。
50多岁的卜谨清瘦小精干,说话一板一眼,他向警察介绍了情况,分析了背后的原因,甚至提出了解决建议。
那就是,双方协商解决,卜善睿虽然死了,但是房子作为他的遗产,是可以冲抵债务的。
警察没上当,这种经济纠纷不在他们的管辖之内,他们也不会主持什么调解,治安问题才是他们关注的。
他们干净利落的表示:不许聚众闹事,经济纠纷自行协商,协商不成就去法院起诉;
至于房屋损毁和屋内物品损毁,仍属于经济纠纷范畴,建议协商或起诉;
报案人提及的财物丢失,由于报案人不能提供丢失财物清单,暂不受理,待报案人确认丢失清单或者其他证据,可以再次报案;
从到达现场算起,三个警员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匆匆离开了。
这种狗血的扯皮事件,在基层干警眼里,真的不算什么,类似的事情太多了。
……
警察离开后,卜谨清站了出来,招呼大家去村委会协商。
卜旭冷哼一声:“我呸,协商个屁!卜谨清,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遭了天谴。”
卜谨清立刻冷了脸,他在村子里辈不低,还当着官,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他气愤的说道:“毛毛,按照辈分,你得喊我一声二爷爷,就是你爹,也不敢……”
卜旭冷漠说道:“你这样的二爷爷,死绝了才好呢。我爸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个老混蛋背后算计我们家,恨不得把你带走呢,为老不尊的老王八蛋。”
“你你你……”卜谨清气急,话都不连贯了。
“你什么你。”徐涛开口说道:“老东西,悠着点,万一气出个脑溢血心脏病的,你就死翘翘了。”
卜谨清恨声说道:“好,好好好!毛毛,哦不,卜旭,我就不信,你这辈子用不着村里!”
卜旭笑了:“老家伙,威胁我是吧?村子是大家的村子,不是你的村子。怎么着?现在不用交公粮,不用出义务工,没有三提五统,土地承包不变,农业补贴到户,村里的公章镇上管着,你这个老东西除了能克扣点救济,除了让你们家几口人都吃低保,你还能干什么?滚吧你。”
卜谨清脸色阴沉的盯着卜旭看了几秒,转头离开了。
卜旭转向二叔,直接说道:“看在我爸的份上,还叫你二叔,你听着。
第一,家里看得见的损失,我会列出一个清单,要求赔偿,你不赔,我就去告你;
第二,至于其他财物,我会继续查,直到你吐出来为止;
第三,你说的那20万欠款,你可以去起诉我,我奉陪;
第四,侵占了我家的果园,立刻给我腾出来,你要是不腾,挂果的时候,我就来砍树。”
卜旭说完,转身四处查看,不再搭理对方。
卜善真感觉非常不真实,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的侄子,今天怎么如此气势汹汹?就算他带了人来壮胆,但是身上那种气度,却不是靠壮胆能装出来的。
还有,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手腕子现在还疼。
看着侄子不搭理人,卜善真咬了咬牙,也转身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倒是有两个跟着卜善真一起来的帮闲,转身时不知是闪了腰还是崴了脚,扑倒在院子里,一个磕破了脑袋,一个磕破了膝盖。
没人注意到,那俩人摔倒之前,卜旭站在屋门口,对着院子吐出两口气。
不过卜旭后来的话很多人都听见了:“咦,我爸妈不高兴,特意出来教训人的吗?”
这话听着毛骨悚然,人群一哄而散。
……
院子里安静了,卜旭心里有些感慨,也有些难受。
之前二叔侵占了房子,卜旭一开始有些茫然,束手无策,后来则寄希望于协商解决,接着又想通过打官司要回来,现在才发现,根本不需要想什么办法,直接夺回来就是了,简单粗暴,非常有效。
那把挂在大门上的大锁,之前锁住了卜旭的心智,让他顾及亲情,顾及颜面,从而束手束脚。
现在砸烂了那把锁,也就砸烂了心灵的桎梏,砸出了一片新局面。
现在想想,当初父母新丧,六神无主,心灰意冷,才让二叔乘虚而入。而以后,卜旭再也不会茫然懈怠,会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房子是夺回来了,但却已经变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要想恢复原貌,需要重新装修,需要收拾整理,事情很多而且很琐碎。
但是自己却分身乏术,手里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需要找个既懂行又可靠的人来操持,找谁呢?
卜旭还真想起一个人,他让徐涛带着大家统计物品损毁情况,自己去了村里的小超市,买了一箱好酒,去了村里德高望重的卜良奎家里。
卜良奎70岁左右,高高瘦瘦,精神矍铄,他在村里年龄不是最大的,辈分却是最高等级,和他同辈分的,只有两三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而卜良奎还活跃在村里红白喜事的第一线,很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