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绉文早已发软的双腿终于强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无力的瘫在了门框边上,只得筋疲力尽的喘息平复自己那点可怜的勇气。
谁能想到,卫鞅这个沉寂了多月的家伙竟然会是一只嗜血的猛虎,他平常蛰伏在暗地之中,只为关键时候的一击,一击必中,带给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击。
想到这里,绉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发现上面布满了汗滴,他闭上眼,却是卫鞅那双睥睨万物的眼睛,似乎一切都没有他的眼界要宽敞,以至于他根本就看不上在他思想下彷徨的蝼蚁?
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被那只怪物真正放在眼底吗?
绉文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想法,浑浑噩噩的想着这种可能性,或许有那只怪物的家人?绉文在前段时间曾奉卫鞅的命令去卫国一趟,目的是去告知他的家人目前卫鞅的情况并邀请他们来到秦国和他一同居住,卫鞅的父母都还健在,有妻子兄妹,还有两个孩子,不过绉文并不认为卫鞅有多么重视他们,因为他发现卫鞅在吩咐自己这个命令的时候和往常无异。
一样冷漠,一样的态度,公事公办,与其说是在慰问,更不如说向家人问好更像是一个……
绉文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最后锁定了一个名词。
“任务,只是单纯的任务而已。”
卫鞅的门前时常有侍女走过,绉文也发现此时他如今瘫坐在地上的窘况,他拍了一下脸,从地上起身,缓缓站立,身后的门庭内却传来了器物的砸打声和叫骂声,绉文面不改色,一如平常一般向外走去。
或许也就只有他,才能做到了。
从卫鞅办公的书房门前起身,吩咐侍卫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去打扰卫鞅后,信步离开了这里,绉文自然不可能是去休息,身为卫鞅的文秘兼家臣,绉文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忙活了,单单是别人的邀信的要求就可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了。
不过,自昨天起,这样的宴席似乎少了不少呢。
绉文看着自己案牍上零散的红色染布包住的邀请函,感叹前几天还是堆积如山。
原来这抄家的震慑还有这样的作用。
绉文将脑海里那杂乱的想法抛之脑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处理卫鞅那庞大的交际圈里的公事。
等待太阳低垂到西山角和山间的交点的时候,绉文才终于起身抱着满满当当的文案,来到卫鞅的书房前想要交给卫鞅处理时才又想起了卫鞅的嘱咐。
看着和下午离开时一样封闭的房门,绉文没有犹豫的就要掉头就走,也就在这时,房门缓缓的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是满脸憔悴的卫鞅,绉文一惊,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并递上了处理好的一捧文书。
“卫左庶长,文书已经初拟完毕,还请查看签字删减。”
卫鞅微微颔首,眉目未曾抬起,但举手抬足却显露出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他摆了摆手,往身后的书房指去。
“将东西放在里面的书桌上,等我回来再来解决。”
绉文遵从,就要走进去的时候却被卫鞅拉住了。
“别吵了他,他才刚刚睡下。”
绉文一愣,对上了卫鞅那双浑浊的双眼,应声“诺”后,捧着手上的文书走进了书房里,卫鞅转身放心的离开,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正在小心翼翼的放下文书的绉文轻叹一声,感叹大恶魔终于远离。
书房似乎要比之前进来的时候要杂乱,但绉文不敢多看,在卫鞅的座上,一个少年正躺着那里不打呼的轻睡着,绉文一本一本的将文书小心翼翼的搬运到座前的卫鞅处理公务书桌上,不敢惊扰座上熟睡的洛君,每一次无意间看到的那张完美无暇的面孔都有暗自感慨一声。
当然,在悄悄搬运成堆的绉文是目不斜视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想法就是远离这个房间,不过他在将最后一本书放在案牍时那无意的一瞥所看到的那一刻,他见到了一卷被涂改了多次的竹简。
恐惧使绉文的眼瞳无限放大,他清晰的记得这个竹简的来历,被卫鞅束之高阁,但每天都会来回翻阅的竹简,这里面是卫鞅所完善的新政措施,也是所有新政的唯一原本。
就是这样一本被卫鞅视为珍宝的竹简,此时却被涂改的不成模样,绉文立马转身快步走出,远离这个或许会给他带来天降之祸的竹简,一直到走出书房有过一段距离后,绉文才终于缓过神来。
因为恐惧,绉文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现在终于有时间下来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了,洛君在卫鞅的座上睡觉,一脸倦意的卫鞅,也不知道他们刚刚在里面吵了什么?最终的结果又如何,还有那被重改了的书卷……
等等,刚刚因为惊慌,所以绉文才没有意识到上面修改的字迹,现在反应过来,绉文却突然发现,上面修改的字迹竟然和卫鞅的字迹竟然时如此得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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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选择在作家的话中交代这事是因为为了防止一些外站或是盗版网站看到此书的人看不到这一条说明,其他求票事宜会在作家的话中书写,谢谢大家体谅谢谢。
注①:或许有人觉得只是被迫参加一个反对新政的活动而已,就要刺字编入奴籍发配戍边筑墙有些夸张,现在示威游行不是很正常吗?
可要注意那时是商鞅刚刚开始变法,在中国历史上以酷刑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