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支得歪扭的帐篷里,韩小亲端着一碗刚刚出锅的药汤站在床边,轻轻的放在了一个矮木墩子上面,红扑扑着脸说:“喂,姓薛的,你的药。”
“韩、韩姑娘,辛辛苦你了。”平时伶牙俐齿算不上语速不慢的薛通山支支吾吾的回应着,他趴在木板床上,身子下面垫了厚厚的床垫。
“没没什么的,那些大老爷们儿粗手粗脚的,万一磕磕绊绊,摔了药就不好了,你快点喝了,我好去洗干净。这已经不早了。”韩小亲伸出玉指,指了指外面。
的确,外面已经黑乎乎一片,该有戌时三刻了。
“哦,我马上喝。”薛通山瞧了一眼双手搓玩衣角的红脸韩小亲,心里一阵恍惚,差点把满满当当的药汤洒了出来,赶紧回神端平了药碗。
药汤不怎么烫,薛通山却喝得不快,想和韩小亲单独多呆一会儿。
“姓薛的,你干嘛老看我?”韩小亲小心肝扑扑乱跳,浑身不自在。
“我,我喝完了。”薛通山一通紧张,立刻仰脖喝下最后的小半碗药汤。
夜,渐深。
帐篷营地周围百丈之内,杨坚强布下了三层防御。最外层,冲凌剑派的六位弟子,次层,云剑山庄和天下第一镖局的四人,最里则是浪龙帮和薛凌联盟的三人。
自从夜袭龙傲之后,杨坚强和程清风他们商量了很久,先让几名弟子把重伤者送出万哭,而后,采取防御措施,等待下一批援手的到来。
于是,有了三层防御。
银月如钩,高挂空中。
十几二十道黑影贴地而行,为首的是一个铮亮的光头。他停在了山谷北侧的山坡上,高树环绕,隐蔽了他和他身后一群人的身影。
光头强举起右手,指了指龙傲和许辉明,接着在空中划了两道弧线,意思是,左右合围,中间穿刺。龙傲和许辉明立刻了解了其中的意思,伸出手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分别带着五六人沿山坡的两侧悄悄潜行过去。
夜色,愈浓。
光头强带来的人里,有一个个子不高微胖的年轻人,外号胖墩,手执一柄黑乎乎的短刀,如同一只狸猫蹑手蹑脚的摸到了一个在打哈哈的冲凌剑派弟子身后不到一丈的地方。
猛地,胖墩身影一窜,黑刀一横,冲凌剑派弟子才回头观察忽然而来的风声是怎么回事,已被黑刃抹了脖子。
只怪他太疏忽太大意。
胖墩扶住冲凌弟子的尸体,将之轻轻放下,学着猫头鹰的叫声叫唤了两声,以作这里安全之意,随后他朝左边静静的移了过去。
——
无声无息中,外围的防御,六名弟子死了四个。有两个死在胖墩手上,另两个则是由龙傲和许辉明带去的人干掉的,至于为什么还有两个?因为那两个在山谷南边,远了点。
“谁!”二层防御的其中一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嘶嘶的声音,立刻抽出宝刀沉声一喝。
安静,没有任何人回应。
此人站在那里,横刀身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摆出一副随时交手的架势。
“桀桀……”一声怪笑忽的在他左侧响起。
“啊!”这人惨叫一声,即便他已经挥刀去防,还是被一道黑影刺穿了他的小腿。
“敌袭!敌袭!”他忍着痛,挥刀与偷袭的家伙打在一起,同时奋力大喊。这名刀手显然身经百战,刀招果断刚辣,奈何左小腿受伤,行动不便,处处受制,落在了下风。七八招过去,黑衣人故意卖了一个漏洞引刀手去攻,刀手失血不少没想那么多,一刀劈了过去,黑衣人一个侧转身,躲开刀手的钢刀,一剑反手刺出,正中刀手的心脏。
“哼,够严密的防守!”光头强冷声道,拽紧了长枪,猛喝一声:“冲!杀!”
既然不能暗着来,老子就明着来!
光头强如一头雄鹰俯冲而下,一名浪龙帮的手下虽惧却不退,可惜,不是光头强的一合之将,一挑一拨,这位手下便被穿了喉。
三拨共二十人如三道洪流自山坡顶滚滚而下,挡者至多三招便躺到了地上。
终于——
杨坚强等人纷纷涌出帐篷,有些个连衣裳也没有穿戴整齐,开着衣领子,或还在绑裤腰带,每一个人看上去既惊又怒。
“五派的弟子,给我杀!这些都是月黑盟的杀手!他们杀了太多的我们的朋友,我们一定要给他们血的教训!!”
有人振臂高呼,随之响起的是一阵阵狂吼之声。
背上的两处刀伤虽已愈合,却还是不能剧烈运动,这一刻,薛通山听到山坡上的喊杀声以及同伴们的激昂呼声,他只觉得热血沸腾,不顾长辈们的嘱咐,下了床,抓起旁边的大刀,大摇大摆地走出他的帐篷。
迎面,他看到了冲刺而下的许辉明一行六七人。
薛通山暴吼一声,浑身劲气鼓荡,身形一矮一窜,大刀狂舞不休,冲向了许辉明他们。许辉明用的是一口钢刀,刀上有三道并排的血槽,简直就是放血大利器。
瞬间,双方四五丈的距离不再,薛通山和许辉明打到了一起,刀影在空中交织,呼呼的破空声震人心魄。薛通山感受着对手的冰冷气息和犀利刀劲,更被激发了内心的血性,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势,一刀一刀的拼着,一刀比一刀猛,一刀比一刀快。
许辉明率领的其他人,各自为战,找到了迎面冲来的五派联盟中人。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你们见到的就是你们的敌人,是敌人,就随便的杀,杀光了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