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彘喘着粗气，透漏着他内心的紧张。
东汉承平二百余年，纵然人心思动，可真敢杀人的又有几人？
“好，我这就去挑几个老兄弟，带来给大哥看。”大彘说完，转身离开。
初一再次裹了裹缊袍，让自己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
杀张正，他不纠结，因为他站在道德之上，至少在他自己的道德之上。
可杀苏头领，他心中有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人类经过数千年的发展，才终于挣脱出一丝丝的枷锁，他也曾看到过那样的世界多么美好。
然而此时，他要亲手泯灭这份美好，为的，是权势。
“我们总是活不成自己小时候希望的样子，不是么？”初一心中想着，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在寒冷中打个盹。
…………
良乡的夜总是冷的，尤其是这几天，在初一感觉中，尤其的冷。
可能是跟他这几天总是夜晚活动有关，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都是这样。
一行人走在路上，初一走在中间，前面领路的是只有九岁的小彘，还是孩子模样的他负责今天带路的工作。
在初一前面的是大彘，他在给弟弟壮胆，九岁的孩子，总要有个心理依靠才敢干坏事。
和初一并肩的，是跟他一样大的小五，他这个年龄，在后世还是少年孩童，在这里已经可以当成年用了。
大彘出门试探，自然不会直说杀人，只是试探忠心，最后觉得可以跟着初一杀人的，只有略显消瘦的小五。
小五家兄弟五人，父母养活不起，早早让他们出来各自求活，小五当初跟了初一，因为同龄，初一对他很是照顾。
“紧张？”初一望着绷着脸的小五，轻声说道。
小五扭过头，执拗道：“不紧张。”
声音有些破音，初一笑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杀人前的纠结、恐怖，他感受过，甚至比小五、大彘的感触还深，因为那一晚只有他一个人，在寒夜中翻墙入院，在张正的厢房静静等待。
那种冷夜无线长远的感觉，他毕生难忘。
一行人不再说话，躲避着夜晚的巡检，匆匆来到一栋宅子前。
“苏头领在里面，带了两个兄弟，我见到进去的，包括苏头领，就他们三个人。”小彘指着宅子说道。
初一望向大彘。
“这不是苏头领的房子，可能是他在外面养的人，听说苏头领婆娘家有些势力，他不敢纳妾。”大彘开口道。
初一点点头，望向小五：“刀剑无眼，进去了就是杀人的买卖，想好了？”
小五咽下口水，用力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还在为之前的破音而羞愧。
初一又望向小彘：“你现在就回家，等在家中，什么都不要管，好不好？”
“我不要，我也可以为初大哥杀人。”小彘梗着脖子说道。
初一拍拍他的头，道：“那好，你就守在外面，若是有人往外跑，你也不要管，只要等我们出来就好，行不行？”
“行。”小彘考虑了一下，用力的点头答应。
初一从腰间拔出匕首，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大彘、小五道：“是生是死，总要走一遭，多余话不说，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二人跟着重复一句，只觉得心中热血澎湃，人都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