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计本想让韩梅冷静一会儿,定定心神,等她将心事抛开,再陪她回到客栈。谁知她被归无计一抱,只觉得心神俱醉,如何舍得离开?两人在大雁塔上一坐就坐了半个时辰,归无计体内真气缠绕盘旋,韩梅靠在他身上也不觉得寒冷,虽不再与归无计亲昵,但也不想就此分离。
归无计想:“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否则等到了白天,游人来塔里观光,见到咱们两人在这儿相依相偎,我在这江龙帮里可就混不下去啦。”
于是他清清嗓子,刚想出声,却听韩梅柔声说道:“吴兄弟,我是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比那叫莫愁的女子处处差了一截?”
归无计也不是傻子,听她这般相问,自然是对莫愁有些戒心。他先前在酒席上见众人吵吵闹闹,也隐约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周瀚海虽然为人豪迈武勇、颇有侠客风范,但却有些用情不专。他本以为韩梅与周瀚海回到客站之后,最多吵两句嘴,发一会儿脾气,并不会闹出多大动静,谁知道韩梅模样虽然柔弱,行事却如此冲动莽撞,竟跑到这塔上来自寻短见。
他想了一会儿,答道:“周夫人,恕属下直言,你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才貌人品,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为人又温柔体贴,颇有贤妻良母之风。周大侠今日也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头脑发热,才说出这些荒唐言语,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韩梅“嗯”了一声,笑着说:“我本来想从这塔上跳下来,就此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受我丈夫的恶气。谁知你本领这么大,我从几十丈的高塔上跌下来,只怕有几千斤的力道,你竟然能随手将我接住,就算是我丈夫亲自前来,只怕也无法办到。”
归无计神色慌张,恳求道:“周夫人,我今天出手救你之事,还望你千万别向旁人诉说。我这人懒散惯了,不想被俗世困扰,更不想让人知道我身上功夫。”
韩梅点点头,轻声道:“恩公但又所求,韩梅不敢违逆。”顿了一顿,又低声说:“只要恩公不嫌弃我为人污秽,我这个人也肯交给恩公。”
归无计听她这么说,如何敢随便答话?灵机一动,立时岔开话题,问道:“周夫人,周大侠回去打你了么?你为何如此想不开,竟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自尽?”他此时与韩梅聊得熟了,知道她不会再生出自杀的念头,于是说话也不再委婉。
韩梅眉宇间又现出淡淡愁云,她说:“瀚海他并未动手打我,甚至连重话都没说一句。只是一个劲儿的嚷着莫愁姑娘的名字,嚷了老半天,竟又开始说起其他女子来。”
归无计好奇起来,问:“其他女子?”
韩梅脸露苦笑,说道:“先是说起昨晚在荒野客栈中遇上的那位苏灵环姑娘,后来又说起什么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一口气说出来十几个女人名字。他这些年一个人在世上闯荡,只怕胡天胡地,fēng_liú的很哪。”
归无计立时醒悟,说道:“这也难怪你忍耐不住,一时间竟会如此鲁莽。”又说:“周夫人,你莫要心慌。周大侠其实爱你极深,昨晚在客栈里与你同生共死,对你舍命相护,由此可见一斑。而你对他又如此依恋,可见你心里其实放不下他。咱们大伙儿等明早想法劝劝周大侠,让他从此改邪归正,对你一心一意。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你俩经过这场风波,今后日子安安稳稳,甜蜜美满,子孙满堂,万事兴旺哪。”
韩梅伸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拂过,嗔道:“我瞧你这人平时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怎么这会儿口齿这般伶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老实说,你在外面是不是也经常拈花惹草,fēng_liú倜傥?”说着格格娇笑,心情大是好转。
归无计这几个月来接连被张君宝、兰儿、雪云寒等人戏耍,一路从刀山火海中闯了过来,要说起口才,确实也有几分真金白银。只是被韩梅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说道:“周夫人,你要真气不过,大可以回去骂你丈夫一顿出气,咱们江龙帮众人主持正义,自然会为你撑腰鼓掌。”
韩梅听他说了这话,忽然长叹一声。她不过才二十岁年纪,可听她这叹气声中,竟饱含着无尽哀愁,就仿佛饱经沧桑的老人一般。归无计劝道:“周夫人,你放宽心吧。有些事在眼前看来,却也让人忧心忡忡。可几年之后,回首往事,便会笑自己当日痴傻不堪,为何放不下心中担子?“
韩梅似乎没听进去,只是说:”吴兄弟,你救我性命,也不用叫得这般客气。反正这四下无人,你就叫我梅儿吧。“
归无计无奈,只得说:”梅儿,趁现在街上人少,咱们快些溜回客栈,等你丈夫醒来,他武功高强,只怕我也无法轻易将你偷偷送回去啦。“
韩梅笑道:”咱们又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又为何要对他如此畏惧?“又说:”我有些话憋在心里好长时间,再这么憋下去,只怕会憋出病来。吴兄弟,你若不嫌我唠叨,能否听我倒倒心中的苦水?“
归无计瞧瞧天色,推算着离天亮尚有两个时辰,于是点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韩梅脸现感激之色,说道:”多谢吴兄弟啦。“于是理理思绪,望着夜色,缓缓说道:
”我听我爹爹说,二十多年前,我们韩家在太原势力庞大,有钱有势,在武林中更是赫赫有名,就算是当地官府也不敢得罪。旁人听到咱们这等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