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云寒兴高采烈,在一旁大声喝彩。归无计不禁脸露苦笑,暗想师父这等不堪入耳的山歌,竟也能找到知音?
青灵子似乎听到人声,不再发出声响。过了片刻,只见一老者健步如飞往两人这边跑来,这老者神情潇洒,精神矍铄,留着一把乱糟糟的胡子,发须皆半黑半白,他目光炯炯,皮肤上皱纹不显,身上穿着灰色的棉袄,这棉袄皱巴巴的,瞧来极为陈旧,但外表却非常干净,足见棉袄的主人对其极为爱惜。
归无计欢呼一声,猛力朝那老者挥手,那老者哈哈大笑,身形一晃,转眼来到两人眼前。归无计冲上前去,将这老者紧紧抱住,大叫道:“师父,师父!”此时情不自禁,声音竟有些发抖。
那老者正是青灵子,他时隔一年,终于又见到爱徒,心中如何不激动?也张开双臂,狠狠抓住归无计的肩膀,笑道:“你这臭小子,出去这么久,竟然还知道回来?”
雪云寒见他们师徒重逢,两人真情流露,触景伤情,也差点哭出声来,但终于苦苦忍住,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抽泣。
青灵子朝她望了一眼,咦了一声,往归无计脑门上一拍,问道:“你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在外面讨了媳妇儿?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做耳边风了?”
归无计尚未回答,雪云寒抢上一步,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贫道并非归兄弟的媳妇儿,而是归兄弟的义妹。我俩言语投机,同在异乡,想想也算是有缘,于是便拜了把子。贫道对前辈仰慕已久,今日有缘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不枉此行,死而无憾,功德圆满。”
青灵子点点头,伸手在雪云寒手臂上一点,雪云寒只觉得肚腹间一阵酥痒,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青灵子哈哈大笑,又朝归无计身上点了一下,归无计却感到胯下一阵刺痛,立时嚷出声来。
青灵子甚是满意,说道:“很好,很好,你俩不曾破身,看来仍清清白白的。我也不显摆功夫啦,你老老实实站起来吧。”
雪云寒答应了,一咕噜爬起身,又问:“前辈为何说不显摆功夫?”
青灵子说:“江湖规矩,长辈遇到小辈朝自己磕头,便算是遇上了一显身手的好时机。往往会假意扶起小辈,实则潜运内力,以毕生功力来袭,这小辈猝不及防,当场就会出丑,要么被摔个大跟头,要么被一下子抛上半空,总之是吃尽苦头、苦不堪言。老子我便看不惯这等烂事儿,遇到那些老家伙欺负人,总忍不住要上前打抱不平。”
雪云寒恍然大悟,笑道:“老前辈心胸坦荡,虚怀若谷,自然不像那些沽名钓誉、倚老卖老之辈。若非前辈高风亮节,又如何能将武功练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青灵子见雪云寒夸他,反而却叹气道:“我这人王八蛋一个,说好听点是毫无担当,说难听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武功自然是高的,但比起无念、周行天、段南豹三个老怪物,却还是差的很远哪。”
雪云寒声音惶急,似乎怕他灰心,忙道:”老前辈何必自谦,江湖上人人盛传,说老前辈神剑无敌,与这三人互相较量,不仅从未吃亏,甚至颇占上风。因而十几年前,老前辈的声望之隆,几乎可说是无人能及。”
归无计却想:”无念与周行天这两人,我曾听张兄说起,他们皆在樊城之战中出手,双双战死沙场,可谓英雄一生,义薄云天。而这段南豹又是何人?“
青灵子面露苦色,又说:“所以说我是个大混球,世上最口是心非的小人,口口声声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最沽名钓誉的人,便是老子我了。我这人喜欢找人打架,每次动手,总是装作浑不费力,其实暗地里咬牙切齿,全力以赴,是以总能在几招内将别人击败。于是那些个好事之徒便激动的要命,四处鼓吹我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洒脱,其实若以真实功夫相较,我又如何是那另外三人的对手?”
雪云寒一心维护于他,拼命找说辞为他辩护。但青灵子却丝毫不领情,一个劲儿的贬低自己的功夫,全无昔日江湖豪侠的气概。两人争辩一阵,毫无结果,青灵子气恼起来,伸手在雪云寒胳肢窝下一点,雪云寒便当场笑个不停,笑了一会儿,双腿一软,又躺在地上打滚儿,但依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快笑得昏厥过去了。
青灵子朝归无计望了一眼,见他一脸心疼的表情,于是解开雪云寒的穴道,说道:”小姑娘,你还争不争啦?“雪云寒早就服软,连声说道:”不敢啦,不敢啦,老前辈武功之差,天下闻名,如雷贯耳,在下如何敢稍有夸赞?“青灵子哈哈大笑,说道:”这才像话。“
归无计赶忙上前扶住雪云寒,关切问道:“义妹,你没事吧?”雪云寒笑道:“没事,没事,非但不难过,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青灵子前辈武功之弱,世所罕见,非但制不住我,反而助我抵御寒冷,这等功力,真是卑微可怜,万中无一。”青灵子脸露喜色,说道:“这女娃儿当真机灵。无计,你哪儿找来这么一位懂事的义妹?“
归无计答道:“师父,义妹她身体单薄,不能在寒风中受苦,咱们这就上马车回家吧。”那车夫闻言走来,询问他是否想要动身。
青灵子伸手拦住,对那车夫说:“小朋友,你先自个儿回去吧。咱们三人自己想办法赶路。”这车夫心肠颇好,如何肯抛下这两人独行?但青灵子极力坚持,车夫见归无计与雪云寒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