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一身盔甲,站在高高的城楼顶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城楼下的壕沟。
那有数不清的死尸堆叠成的一座座突兀尸山。
他粗粗的胡茬布满露出头盔下的半张脸和下巴,薄唇紧抿,鹰眼阴鹭,整个人就好似一把张开的弓,紧绷成弦!
睿智、镇定、沉着、冷静而萧杀!
“报!——”
身后,一名传令兵疾奔而至,单膝跪地:“启禀大将军!后方人马已顺利潜出城!”
秦逸那锐枭的鹰眼猛一缩,紧抿的嘴角微微上翘。
吐出口的话分外枭冷,而森寒:“命令众将士,一切,按计划进行!谁人胆敢自乱阵脚,杀——无赦!”
传令兵头几近垂到地上。
“得令!”
待传令兵一走,云副将和程老赶忙上前,在秦逸身后一左一右的位置站定。一起枭睨着下方,周军那前赴后继般的送死。
一拨紧接着一拨的周军跳入壕沟,尚未露头,便已然被城头上的攻击打得倒地不起。可依然有一波接着一波的周军跃进壕沟,不可不畏匹夫之勇!
眼看己方军士折损太大,气得周镇超两眼血红,跳脚愤然咒骂!可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高大城门,让他此刻放弃,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要难!
可让他跳脚的还在后面!
身后,突然有传信官一路狂奔而至,一脸惊慌禀报!
“大将军!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滚你-娘-的!”
周镇超正怒火冲天,这传信官一来就高呼不好,他心头那口气立马就冲上了大脑,冲上前就一脚踹出!
将那传信官踹得翻倒在地,他依然不解气,上前连踢了两脚。
“什么叫大将军大事不好了?啊,大将军我好好地站在这里,你眼瞎?你要是不会说话,看本大将军不剪掉你的舌头!”
“大将军,是、是……是营帐那边大事不好了!”
传信官不敢挣扎,赶忙指着营帐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队人马,冲进了我们的营帐里,眼下正火烧连营!大将军……”
这话让周镇超浑身一个激灵!
再用力一脚踹出!
“这等大事,你这混账居然迟迟到现在才说!等腾出手来,看不剪了你的舌头!”
他再顾不得地上的传信兵,赶忙带着人回撤。
“快!快快撤兵,快撤!”
撤兵的铜锣一阵阵当当当乱响!
城楼上,秦逸冷眼俯视着周军随着退兵锣响快速后撤,那薄唇微微上挑,带出一道讥讽的幅度来!
“传令下去!实施第五步计划!”
“得令!”
传令兵领命快速跑远。
云副将一脸喜色:“大将军,从目前来看,这周镇超为人果然如传闻所言那样,有勇无谋,完全就是闷头往我们的口袋里钻!按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们可以一举吞灭他周军万余人,也不是不可以!”
秦逸蹙眉不言。
“云副将你此言差矣!”
程老反而摇摇头:“虽然说眼下情况一切如计划进行。可那秦子通会钦点周镇超为将,还是有他可取的本事的。要说到他有勇无谋,据说,他身边可是有一名姓宋的得力幕僚,完全可以弥补他的不足!所以,鹿死谁手,不到最后关头,还不能妄下论断!”
“可眼下,他周镇超再有本事,还不是被大将军摸清了他的心里,一步不差地乖乖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云副将还想再说,秦逸却把手一抬,制止了他剩下的话语。
“云副将,眼下,该你的人手出马了!”
秦逸突然回头,伸手在云副将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记住!依计行事,切勿自乱阵脚!”
云副将一脸郑重拜下:“末将领命!”
云副将得令,迅速带着自己的人马下去了。
秦逸抬头,遥望地平线尽头的山峦。仿佛这样,就可以穿过重重阻隔,看到远在地平线那一头。
那个为他孕育了儿女的小女人,那娇憨又俏皮的小模样儿。
周镇超急火火领着部下回撤营区救援,可是已经太迟了!
大火已然从营帐内部蔓延开来!
“救火!快快救火啊!”
一众将士手忙脚乱上前救火。可眼下干旱,连喝水都成问题,哪里来得水救火?救火的人也被点燃,烧成一个个火人,时间不长,熊熊烈火便映红了半边天!
周镇超欲哭无泪。
这还不算完,很快便有人来回报:“大将军,后方粮草、粮草被秦军点着了!我军损失惨重,还请大将军示下!”
周镇超浑身一软,险些直接瘫倒在地!
这些个秦军,居然趁着他的兵马救火之时,绕到后方点燃了仓库。里面可是堆集着几万人未来几个月的口粮和干草物资。
营帐被烧,眼下正值八月底,秋高气爽的时节,露天暂住也无关紧要。
可粮草被烧,数万人的口粮和马匹的草料又该如何?
饿两三天,别说打仗,连走路都成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前去仓库救火!快,快啊!”
他撕心裂肺一阵咆哮!
可众人都站着没有动:“大将军,大火蔓延开来,火势已经控制不住。”
“混蛋!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送死吗?救火,快救火!”
周镇超脑袋一阵阵眩晕,又咬牙强自镇定。
他想到了秦逸,又想到城楼上的西瓜,再想到熊熊燃烧的营帐,最后是好比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的粮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