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别能理解权大姐此刻的痛苦。可是,在这种时候,站着说话不腰痛地劝解她,其实都很苍白而无力。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听众,希望权凤宜能朝她吐吐苦水,缓解一下内心的伤感。
奈何,这次权凤宜一句话也不说。
从到家开始,到吃晚饭,再到睡下去,占色一直都陪着她,也试图引导她与自己聊一聊,疏导一下心里的郁结之气。可是,往常唠叨成性的权大姐,似乎没有半点谈性,躺在床上就像个一具没有了灵魂的尸体,一动也不再动。
“大姐,你好好睡吧,有什么需要,就唤一声儿。”
见权凤宜没有吭声儿,占色叹了一口气,回了房。
权少皇不在卧室。
考虑了一下,她吸着拖鞋,又去了书房。
书桌里面,黑色的大班椅上,权少皇斜斜歪坐着,嘴里叼着一支烟,正在吞云吐雾。在袅袅的烟雾里,他那张俊脸,凉得像被一层冰霜覆盖着,杀气极重。而他的面前,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吸过的烟头。
占色微微一愣。
她有多久都见过他抽这么多烟了?
又有多久,她没有见过他脸上有过这么可怕的杀气?
“你来了?”抬了一下眼皮,权少皇赶紧地灭了烟,脸色稍稍尴尬地僵了一下,又起身去打开了窗户,使劲儿拿手扇着屋子里的香烟味儿,“不好意思,有点心烦,又抽上了。”
一只手扶着肚子,占色微笑着走过去,挨坐在他的身边儿。
“甭客气,我们家闺女,哪能这么脆弱?”
“嗯?”男人似乎没有理解。
占色挑了下眉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是说呀,咱家闺女要是被她爸的几支香烟就给打败了,那多对不起我们俩共同完成的优秀基因改良项目?”
面颊肌肉跳了跳,权四爷被她的冷幽默给打败了。而她的轻松也感染了他,让他心里堵塞了几个小时的郁气,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了。
张开双臂,他将她紧紧圈了怀里,低下头去专注地瞅着,声音低沉地说。
“占小幺,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偏过头去,占色含笑望他。
“谢你总让我这么心安。”男人暗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见的疲惫。
“四哥……”占色听出来了她的情绪,抚了抚他的脸,眉头微微一蹙,“这件事儿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吧?我想,肯定不会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
轻轻“嗯”了一声,权少皇阴鸷的面孔微沉。
“这事儿是蝙蝠干的。氰化钾也是那女人带进去的。那个女人是前几个月入境的,跟晏仲谦的时间不足一个月。现在她的身份已经确定,正是an组织的人。”
闻言,占色狠狠挑了一下眉头,满脸震惊。
“蝙蝠不是顾东川吗?他不是已经被捕了?还能如来作案?”
轻轻勾下唇,权少皇曲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还在装?”
不好意思地揉了下鼻子,占色故意呲牙咧嘴地狠皱起了眉头。然后见他脸上似乎没有什么笑意,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淡淡地说,“对,我是怀疑过顾东川不是真正的蝙蝠。可是,这么说起来,难道是蝙蝠他想救顾东川,故意以晏仲谦的死,来给顾东川制造不在场证明,并且为他脱罪?”
权少皇面目沉沉,没有吭声儿。
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她。
占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见话已经递到这里了。索性狠狠一咬牙,直接问了他。
“顾东川,他真的是安东华吗?”
脊背微微一阵僵硬,权少皇目光烁烁地点头,“是。”
权少皇不会骗她,顾东川真的就是当年已经死亡的安东华?
心里“咯噔”了一下,占色面色微变,突然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那四哥,他既然不是蝙蝠,他应该罪不致死吧?”
她急切的语气,让权少皇拧了一下眉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说过,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做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他……?”
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占色拖着声音,没有再问下去,只扁了扁嘴骂了句“小气。”,不过,权少皇却被她给骂笑了,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儿,他强压住心里那点酸味儿,漫不经心地说,“他确实只是受制于an组织。当然,这里面,也有他对我个人的恨意在里头。”
“受制?这话怎么说?”
“因为……”权少皇伸出手抚着她的脸,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他就是唐瑜女儿的亲生父亲,当年在依兰,我见到的人就是他。安东华!”
倒抽了一口气,占色目光凝重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蝙蝠在盐商大厦向我开枪,顾东川当时的形迹非常可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怀疑上了他,差了人调查。当然,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他会是安东华,至于真正确定了这件事儿,是他带人在151厂搞出了那么一个大动静之后……”
占色皱了下眉头。
她突然想到了告诉她这件事的严战。
如果顾东川是an的人,他又是安东华。就连权少皇都是在151厂之后才确定的。那么,他一个商人,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调查出来了这么大的内幕?
压下心底的疑惑,占色身体前倾过去,吊在权少皇的脖子上,小声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