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陵游紧抿着唇角,他就是不伸手接,最后还是连翘出来当和事老,她接过那把伞放在商陵游手中,她对云献道了声“谢谢爷爷。”
听到这声“爷爷”,云献原本板着的脸这才稍缓了缓神色,他眉眼间染上了笑意,“走吧,丫头,你来为爷爷领段路。”
让连翘领路?
这不是变相的指使商陵游吗?
不得不说,老爷子的手段还是有点高。
老爷子身后站着的人,除了云初面露微笑,其余的人都阴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像是讨债的。
不好当场驳了老爷子的面子,连翘看了眼商陵游,又略微思考了两三秒,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上山的途中,雨势虽然小了点,但仍在下着,泥土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会有泥点溅到裤子上,不一会儿,就看不出新鞋的模样。
原本走在一行人中间的云津晴,渐渐地落后了,她苦着一张脸,一边举着伞爬山,一边抱怨。她抱怨的声音并不算小,走在前端的连翘与商陵游他们皆能听到,但他们都没在意。
直到——
云津晴:“来这么个鬼地方遭罪,真是见鬼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祭拜的……”
这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倏地,连翘停下了步伐,向来温柔的她,那一瞬间,变得神色清冷,她的眼底神色复杂。
“我相信,我婆婆也并不希望见到你。”
连翘的声音好似具有穿透力,字字铿锵有力,穿过雨丝,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云献的脸色瞬间又铁青,“不想来的人,现在给我滚回去。”他习惯性地敲拐杖,但这次,他的拐杖戳进了松动的泥土里,再次拉回来时,上面沾满了黑泥,地上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
云津晴立即噤声,脸变得通红,“爸……”
“你还有脸叫我爸,我什么时候教出你这么个没教养的女儿!”云献的声音威严而又冷冽,除了云津晴、云津誉等人亦是一僵。
商陵游懒得看他们,他拥着连翘,向着山腰间走去。
他们,根本无心看戏。
————
“你会不会怪我啊?”连翘贴着商陵游,小心翼翼的问。
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商陵游吻了吻她的发心,“不会。我永远不会怪你。”
“嗯!”
连翘心里甜滋滋的。
下一秒,第五次被雨伞顶到头的商陵游,无奈地小小的抗议了一下,他说:“小尾巴,伞,能举高点吗?”
连翘:“……”
等他们来到山腰间时,雨小了几分。
墓地是后来迁移过来的,相较于不远处别的墓,少了点年代感。原来的很简陋,后来迁移过来后,商陵游又请人来翻新了下,换成了崭新的墓碑,就连墓地周围,都铺成了水泥地。
商陵游将水果从黑色塑料袋拿出来,摆放在那一块空着的水泥地上,苹果、香蕉。
“云初。”云老爷子唤了声,云初立即会意,他收了雨伞,走到墓碑正前方,他鞠了一躬,“二婶,我和爷爷来看您了。”
之后,云初绕道商陵游身边,帮他拿起一捆冥纸,“我拿着,你点火吧。”
商陵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雨虽然小,但是风有点大。商陵游连续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就算他用手挡在风口,打火机微弱的火焰还是很快就灭了。
云初见状,他稍微移动了几下,他整个人挡在风口,“快点。”他的话音刚落,火终于点燃了。
熊熊的火焰在雨中燃起,云献带头朝着墓碑鞠了一躬,他说:“是我云家负了你,将来,我去了那里,还真是无颜见你父母。”
听完云老爷子的话,连翘心中顿生一股悲凉之意。
若不是向天华误诊,她婆婆又怎会去世得这么早,她离世前,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太少太少。
就算如今向天华受了惩罚,但,人死不能复生。
云家的人,一一鞠躬。
轮到云津誉时,他将一束杜鹃花放在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
商陵游好似没看到、没听到,他机械般地烧着纸,口中时不时呢喃两句。
祭奠结束后,商陵游冷冷地说了句“你们请便。”之后,他与连翘一同回了牛肉汤馆。
礼婶瞧见他们,“咦”了一声,“小泽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连翘:“啊?我们根本就没看见小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