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号公馆出来,陆潇潇的气也完全消了,她望着湛蓝的天空,顿时觉得心胸开阔,豁然开朗。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就像这九月的天气,前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可能就风骤雨急,难以揣测。
但就事实来说,陆潇潇发的这个气有些无名,甚至不知所以然,她冲的不是刘军,更不是沈风或周涵,只是心里郁闷,无处宣泄,最后被小事点燃?
从这点来看她与周涵的差距还是蛮大的,陆潇潇嘴上不服气,心里却很诚实,想起舞台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女人,不知不觉低下了头,为刘军默哀了两秒,然后踩着小碎步,嘴里哼着一首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老歌——往事随风,向前走去。
左岸咖啡馆依旧如往日般冷清,三三两两,或谈事,或恋爱的男女分散在各个角落,不用多看,陆潇潇径直来到惯常靠窗的位置坐下,抬眼望了下窗外三伏天依旧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人忙忙碌碌中在求些什么,钱?假设人可以活到六十岁,前二十年时间精力全部花在书本上,后四十年拼命赚钱,等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家底,突然某天双脚一蹬,最后还不全都孝敬了某位祖宗。
吸收了祖辈德馨,传承了千年文化的人都有这样的观念,“子继父业”根深蒂固,儿子女儿恨不得榨干你所有骨血,而你还得笑mī_mī的说:“没事,爸妈有钱,不要委屈自己。”
其实兜比脸还干净,他们使劲的勒着裤腰带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陆潇潇是想清楚了,人生中所有的苦难都是从一场仪式开始的,最后也会在一场仪式中结束,红白之间就像起点与终点,一旦开始跑了,中途就不能结束。
不多时,咖啡馆服务员端来一杯蓝山,陆潇潇抿了一口,眼角不经意一瞟,看见一位穿着打扮极为儒雅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进来时墙上挂钟正好指向一点整。
靠!陆潇潇脑袋飞快一转,果断贴下标签:三十年老酒。
老酒是陆潇潇对有故事男人的代称,就以她的价值观来看,爱情是越放越浅,酒却是越放越醇,达到三十年的标准老酒更是属于其中上好佳品,可遇不可求。
陆潇潇的心情顿时有点小波澜,她看着男人穿过咖啡厅,来到自己面前,忐忑之余时以翻江倒海都不足为过。
毕竟,这样的人谁见了也不禁会多看一眼,陆潇潇不是萝莉,也没有大叔情节,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种特殊的吸引力,就像登高于泰山之巅,心底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一样。
愣神间,男人已经在陆潇潇的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纯咖啡,然后说道:“陆小姐,你好,我叫陈秋,耳洞陈,秋天的秋。”
陆潇潇怔了怔,急忙收拢情绪回道:“你好,陆潇潇,陆游的陆,潇潇雨歇的潇潇。”
这么多场相亲,这是她最耐心说完的长篇开场白。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这时,陈秋的咖啡来了,他端着抿了一口,苦涩在味蕾中绽放,停留两秒,紧接着咖啡最原始的味道在舌尖上久久余香。
喜欢这种咖啡的人较少,因为这种原味咖啡初入舌尖时非常苦涩,难以入喉,但等待几秒后,它的余香却比那些加奶加糖的醇厚多了。
在陆潇潇的认识里,纯咖啡,烈酒,苦茶总有一样是中年男人的标配,就比如老潘,他就独爱苦茶。
两人四目相对,好像话语断了线一样,陈秋本就不善言辞,虽然面上还是一贯的稳重,但内心却已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因为他知道四十多岁的人和一个三十岁的小姑娘相亲,在某种意义上本就低人一等,何况他还有个小孩。
陈秋手扶着咖啡杯壁,沉默了数秒,心底盘算着如何化解冷场,陆潇潇也是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这时,他突然把头探了过来问:“你觉得我这么样”那炙热的目光简直要将人烫伤。
陆潇潇心底一颤,太快了!有点戳不及防的吃惊:“还,还行。”
陈秋泄气一笑:“不好意思,唐突了。我这人不善言辞,千万别在意。”
陆潇潇也一笑:“没关系,我这人心大胃大,什么东西进去就忘。”
陆潇潇与陈秋对视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说实话这姑娘不错,乐乐呵呵,挺有意思的,陈秋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后来的聊天中,陆潇潇了解到,陈秋已经四十二岁了,人名教师,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身边还有个十六岁的女儿。
对于上一人婚姻他给出的解释是,干柴碰不到烈火,他的前妻属于那种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就算到了中年却依旧期盼着罗曼蒂克的爱情出现,可谁想在陈秋的基因里根本没有这块东西,爱情求不得,只能以吵架慰藉,吵到最后,心也凉了,草草收场。
按现在的说法,我们管这种人叫——理工男,可细来想想,陈秋与他们又有点不同,他那稳重的性格,独特的气质等都无不在抗议。
陆潇潇有些心动了,确实若想找一个平淡过日子的,陈秋绝对是不二人选,甚至跟他结合,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能得到非常好的照顾。
但是她又有点犹豫,因为她有个非常不好的想法,就比如某一天,陈秋与陆有为同时喝的酩酊大醉,会不会互相搂着肩膀,亲切的说:老兄弟,咱两年岁相差不大,以后就各论各的,我叫你女婿,你叫我哥,可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