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妒英才.李蒙在一次宴饮时替老皇帝挡了鞑靼刺客的暗器,毒发而亡,老国公也因伤心过度,没过几年就去了.
信国公因人口单纯而得到了楚氏皇族的信任,现在又因人口单薄而面临人才凋零的困境.听说李茂的儿子李铭倒是天赋过人,但要成长到能顶门立户,没有个二十年是不成的.
在这件事上,皇家确实亏欠信国公府.
"宣李茂,这个信国公,是要点拨点拨了."
"是."
西园,擎苍院正屋.
从前门街上请来的白大夫和府里的家医胡大夫一起在给李锐看诊.
李锐背上有伤,所以趴在床上,背上盖着几条赶紧的纱布.他浑身滚烫,却一滴汗也没有,口中胡言乱语着"婶母","奶奶"之类的话,方氏在床旁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抹眼泪.
白老御医和胡庆年两人,一人久为御医,另一人也是老成之人,两人在一起辩证了半天,谁也不愿意先发表言论.方氏在一旁静等,直到一刻钟都过去了也没等到两人说上一句,方才直言道:"两位都是信得过之人,锐儿都这样了,有什么情况各位就直说吧."
"李大公子这鞭伤只是小伤,伤口却红肿化脓,显是外邪入侵所致.冒昧问一句,请问这鞭伤是?"白老御医心中也暗暗发苦,谁能让信国公府上的公子吃鞭子?这高烧明显是伤口沾染了污物引起的.倒不是下毒,可沾染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堂堂国公府的嫡长孙,这么小的伤口居然也被照顾到"外邪入体",可见府中情形之复杂.他在宫中见过了各种阴私之事,好不容易熬到了告老,却想不到这宫外的丝毫也不比宫里干净到哪里去.
再想到这嫡长孙似乎是现任国公老爷李茂的兄长之子,白老御医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位李蒙大人的风华,他还记得.当年李蒙中毒,他和其他几位御医还会诊过,很是嗟叹了一段时日.
方氏红着眼,哽咽着说:"因着前几日锐儿顶撞了老太太,老爷请了家法.我担心着锐儿从小没吃过苦,家中的鞭子怕承受不住,还特意找了太夫人求情,只鞭打了几下,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胡庆年捻着胡子,沉默不语.
问题不是出在鞭子上,就是伤药里.但他不能说,更不能求信国公夫人将这两样东西给他查验.更何况,若真是有人要在这两样东西里搞鬼,东西怕是已经处理干净了.
白御医只管医病,也不想管这府里的阴私.两人讨论了一番,白老御医开了些去腐生肌的药散,又配了几副退烧的药物,就急急忙忙的告辞了.胡庆年对伤口做了些清理,说了些安慰方氏的话,就去小厨房盯着徒弟煎药.
因李锐的小厮都被赶了出去,人手不够,方氏带着几个锦绣院的大丫鬟并下人一起,在擎苍院里守了一夜.
"什么?你说高烧到现在还没退?"顾卿睁大了眼睛问身边的香云,"我不是吩咐了教训几下就行了吗?打重了?"
"回太夫人,并没有狠打,只是抽了几鞭."
顾卿握着手杖的手不禁一抖.
抽鞭子?不是打屁股?
她对"家法"的认识,是古装剧里把人按在凳子上噼里啪啦一顿竹板那种,所以才说"教训几下"这样的话.这家人的家法怎么这么奇怪,用鞭子?
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顾卿昨日下午进了些米粥,又休息了一夜,早上刚刚恢复了点力气.她知道久卧不利于身体健康,尤其她还有些中风先兆的情况,所以在床上吃了早饭后,就叫丫头们搀着她下床,在屋子里走走.谁知道孙嬷嬷急急忙忙进来,禀告了西院里顶撞自己而被家法的李锐陷入昏迷,再不清醒恐有凶险的消息.
自己一寻死的人还活着,顶嘴的快死了算哪门子事儿啊!
"府里有轿子没有?抬我去西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