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给自己出了气,凝禾公主的心情好了不少,转过头来看向跪在地上狼狈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在这人满是悔色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闪动着的求知欲。
凝禾公主以手扶额,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像她这种擅长瞬间观察别人的人,错觉这种东西基本上是不会存在的,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会出现求知欲这种东西,这种人是怎么入朝为官的?!有这样的储君,这样的朝臣,她家的江山会丢好像也不是多让人惊讶的事情。
含着冷意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是合作达成,不仅公主会留下来,我也会留下来,不过如今看来,你好像更想留下来,不如,公主便成全了他?”最后一句,是对着上方的凝禾公主说的。
凝禾公主双眼含笑的看向地上的人,“你既是如此想要留下来,本宫也不好阻拦,你放心,若是合作未谈成,再加上昨天你做的好事,咱们势必都得留在这里。若是谈成了,本宫一定会将你的心意尽数传达给林先生,想必林先生也会感念你的一番心意,将你留下来的。”
凝禾公主从自己所在的位置上起来,路过蓝袍男子的时候脚步一顿,说道,“兰亭,你随本宫来。”
“是。”兰亭微微颔首,提步跟上凝禾公主。
除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之外,屋内所有人均是向凝禾公主离去的方向俯身行礼,相比之下,兰亭的动作就显得漫不经心起来,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露出惊讶或者是不满。
兰亭之才,不管是世家还是皇室都大为赞赏,圣上更是几次想要召他入朝为官,无奈此人颇为冷傲,对这些名利毫不在乎,不肯接受任何一家的示好,不过这番作态并没有让人不满,反而让人更加欣赏他的风骨。此次前来是兰亭主动请缨,众人自是喜不自胜,又怎会再要求他的行为。
此时的公主和兰亭,正坐在林致承会客的地方,公主将事情毫不隐瞒的将那人所做的事情尽数道出,并表示歉意,林致承盯着茶杯静默不语,气氛一时凝滞。
两人并未再次开口解释或者是说些什么,以林致承的手段,一晚上的时间足以将事情调查清楚,他们主动将事情尽数说明是在这件事情上能摆出的最大的诚意。
片刻,林致承轻笑一声,问道:“两位以为当如何?”眉宇间一片温润,看不出半点不悦。
昨天一个照面,凝禾公主便看出这个人骨子里的冷静霸道,现在看见他这番温润的样子,心下不安,再听他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推给他们,便快速的想着如何最大限度的彰显自己的诚意,同时保留自己的利益。
不料,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兰亭突然出声,“任凭先生安排。”
这几年来,林致承早已声名在外,现在立朝称王也会有大批的人拥护,他却明明确确,毫不遮掩的说过,除了自己的手下,外界对他的称呼,他只接受先生一词。
听到兰亭的回答,林致承唇角不明显的一弯,还算有个明白人。凝禾公主却是心下一惊,这样的回答,他们怕是要将所有的利益拱手相让了,不过,出于对他的信任,面上丝毫不显,甚至满是赞同。
“就是不知,二位可能做得了主?”
“自然。”
既然是将主动权全部交给了别人,他们也就无法再为朝廷争取什么了,稍坐了片刻便主动告辞了。
回到驿馆,凝禾公主撤下了一直温婉的笑容,唇角微抿,“为何那样说?”
一直以来冷若冰霜的兰亭安抚性拍了拍她的肩膀,“公主,我们没有谈判的筹码。”
“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京城,一来可以彰显他的仁慈,得到百姓和读书人的拥护,二来,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史书上也可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百姓拥护,名留青史,一个有野心造反的人,会不在乎这些吗?”
“在未曾见他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甚至是京中许多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兰亭画风一转,“但是现在我很确定,他不在乎这些,即使是对他一手建立的政权,也没有多在乎。”能让他在乎的,怕是只有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了。
凝禾公主倒是没有怀疑兰亭的判断,只是很是不解,“既然他对权势毫不在乎,那又为何费尽心力的起义?”随口玩笑道:“莫非,当真只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的。
看着凝禾公主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兰亭眸光微暗,“不过也不必担心,林先生所要求的,应该会压在我们此次的底线之上,回去交差还是没有问题的。”
凝禾点头没再说话,将桌上摆放着的茶杯一件一件的拿起,细细打量,之前倒是没发现,这一套茶杯上的图案排好顺序,竟然可以拼成一个故事。
被判定什么都不在乎的林致承正认认真真的为姬佑瑜的书检查错别字,姬佑瑜则坐在他旁边批折子。一个完全沉浸在书中,不自觉的书页翻得飞快,一个折子批到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不知不觉间,小半天的时间已经过,转头开始对姬佑瑜进行花式夸奖,半盏茶的时间之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姬佑瑜捧着他的脸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世界瞬间归于安静。姬佑瑜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如今已经筑基,寒暑不侵,但是,这么被一词不重的夸奖这么长时间,还是忍不住有点儿脸热。
姬佑瑜的举动太过突然,林致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