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玲珑阁内,陈姨娘拉着女儿一个劲抹眼泪,杨丽苓做了许多设想,却没想到脾气火爆如父亲的陈姨娘此次会是这样的反应,有心想安慰几句,对方却总是不答话,只得连连给丫鬟青芷使眼色。
没一会,就见一个大着肚子的美貌夫人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走了进来,两人对对眼,卢氏扶着后腰挨着婆母想要坐下,却因肚子太大,动作十分笨拙,试了几次均不得法,唬得陈姨娘忘了伤心,连连用手在后面托付,待她安顿好卢氏,旁边青芷早就找了借口把屋里伺候的人全带去院子了。
陈姨娘一看这仗势,便知是女儿的小动作,狠狠瞪了她一眼,响儿媳埋怨道:“阿雪,你说这个傻子还是我闺女么!那宇文将军有何不好,那是公主也嫁得的人物啊,便是心有所属,又能如何,那人都嫁了,他宇文大郎还能去抢了不成!这成亲成亲,成了亲便是亲人了,还讲究什么爱不爱的,矫情!”
“婆母,小姑自小聪慧,此事该是心有成算的。”
“有何成算,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娘当年也是不甘心,才蹉跎了年岁,要不是没了选择,又怎会嫁于你父亲做小,娘是担心你日后会步上娘的后尘!”说着说着又哭个不停。
杨丽苓本想反驳两句,却发现却同母亲猜测的一般,日后自己确实要步上她的后尘,给人做小的,即便那是一代帝王,也改不了这样的事实,只得默而不语。
卢氏见婆母又哭上了,知道光劝是没用的,忙转移话题道:“夫君昨儿回来说让母亲这几日陪妹妹去庄子上住上几日。”
“可你这肚子?”
“没事,方才过来前嫡母才让六娘子给看了,说是怀相很好,只是怀的是一双,所以才……”
“难怪才六个月便这样大了,那嫂子得好好养着,万不可再操劳。”
陈姨娘起先听是双身子,很是开心,这可是盼了三年才得的,又听女儿提醒的话,立时顾不上伤心了,只忧心这胎会不会同两年前那次一样滑胎,忙端茶递水好好伺候着,倒是冲淡了些对女儿的恼意。
卢氏坐了会便说要回去歇歇,陈氏少不得要亲自把人送回去,过去又被卢氏拉着置办孩子的衣物鞋袜,待她回神却是夜深了,错过了劝女儿改主意的时机。
她们走后,杨丽苓终于有了会清静,让青芷取了琴,随性弹奏起来,心下却是百转千回,此次实在凶险,若不是冒出个杨六娘来,不知嫡母又会如何逼迫于自己,只这个神医杨六娘来历实在可疑,前世是被人拦下,所以她才没能冒头,还是她也是个有奇异经历之人,可若是同她一般,又为何偏偏选了个注定要落败的人家嫁?
远处几个丫鬟见她又出神,个个心急如焚,阿杏拉着青芷的胳膊怒道:“我就说应该劝劝娘子,哪能真出家,你们看看,现在府中那个还把咱们玲珑阁的放在眼中,还有淑芳院哪位,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抢了娘子亲事不说,连府中诸位主子都笼络去她哪儿了,以后咱们可怎么办呐!”
青芷叹了口气道“咱们又能如何?”
青芙捏紧了手指“当初,就该阻止娘子出家的!”
几人悔不当初,讨论良久,却又只能不住叹气……
公元606年,大业二年,一月二十八,宜嫁娶,
大隋许多人家选在这日,娶亲嫁女,宇文成都和杨言的亲事也是在这一日办的。虽然这几日骤然降温,如冬季般寒冷,却依旧挡不了人们如火的热闹。
一大早,越王府外就被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给围了,虽然这些人的来意让王府有些恼,但是今日可是个大喜日子,给这桩政治联姻多些喜气是不会错的,倒是将那些恼意收了回去,又让人准备了一大盘的铜钱,冲着外面围观的人群就是一阵挥洒。
那些围观之人,何曾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自然蜂拥了去抢,量很足,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得了些,所谓拿人手短,抢到之后对着为杨家六娘倒是多了几分真心的祝福。
此时杨言正在房中开脸梳妆,嫡母越夫人坐在一旁陪着,透过来来去去的丫鬟婆子,她看着杨言未施粉黛就已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的真实模样,心下五味陈杂,即酸楚又不舍,待人都弄好退下,她立即拉住杨言的手交代道:
“阿言,是你父王对你不是,让你受了不少苦,如今刚回来一个月不到,就要出嫁,也不知是好是坏。”或是感觉这样说不太吉利,连忙拍拍嘴,用帕子捂着吸了下鼻子改口道:“这是你娘家,以后得空经常回来看看,你那院子一直给你留着呢!若是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只管回来说,你那些兄长侄儿虽然不才,还是能撑撑门面的。”
当然了,她更希望她没有需要他们出气的一天。
杨言笑着回握她的手,接受了对方的善意:“我知道的,母亲!”这个妇人虽然被外界各种诋毁,但每次相处,总会带给她暖暖的感觉。
两人才说着这话,杨台就跑了进来。
越夫人奇道:“台儿,你不在外面照应着,进屋里来做甚?”
今日越王府宴请的宾客本就多,加上许多凑热闹的,足足摆了百二十桌,全府上下男丁全部出动,堪堪能顾全,怎么他还能抽出手进来?
杨台闻言笑了笑“祖母放心,今儿小姑成亲,我可是请了不少同窗好友过来助阵,加上靠山王千岁带着十二太保一齐来了,祖父说,都是娘家人,让他们一齐招呼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