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后,宇文成都就上越王府负荆请罪了,无论越王夫妇好说歹说,就是要退亲。
这退亲的消息一出,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原本大隋第一才女配上无敌少年将军,又是门当父对的结亲,自是越王府三桩亲事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不知羡煞了多少闺中娘子和fēng_liú郎君,谁知,才羡慕几日,便又黄了,也不知这越王府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定了亲的女郎接二连三被人退亲。
越王府后院,玲珑阁内,叹息声与抽泣声此起彼伏,与姨娘和丫鬟惋惜伤心不同,作为主角的杨丽苓却是露出释然的微笑。
终于与前世不同了,现在的她如前世杨善月一样,同宇文成都订亲又退了,她早知这亲是结不成的,先不说他有没有心上人,单说他家日后谋反没能成功,几乎全族被灭,她就不会去蹚那浑水。
与其定亲不过是个跳板,她深深记得上辈子,宇文成都亲自上门负荆请罪的样子,那是誓死都要退婚的,而杨善月作为一个刚定下就被退亲的大隋第一大才女,则被世人所同情,上门求娶之人络绎不绝,然而她却做出一个让世人惊叹的举动,出家为尼。
那时她以为,这般举动,实是自毁前程,谁曾想她会另有一番境遇,待十年后,朝堂一切尘埃落定,就此一跃成为未来一代帝王,李世民的侧妃。
之后,便是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唯一能与长孙皇后对抗的皇贵妃……
正想着,就听陈姨娘突兀地拍了下大腿,拉着她的胳膊怒道:“我就说夫人哪有那么好心,还说是用了王爷与宇文家的承诺才换得这般姻缘,我呸,这是害了我儿啊!以后可怎么办呐!”
她把头低了些,抽回手,拿帕子擦擦眼角说:“姨娘,母亲她已经尽力了,是女儿命苦,不配得到幸福!”
陈姨娘一听她这话,更气了,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自己当了人家的妾室,生的儿女天生低人一等。
她儿子杨积善那一样不比其他嫡子出色,可惜依旧处处受限,难得出头。要不是她生了个能耐的女儿,恐怕宝贝儿子娶回来的媳妇也不是什么好货。
其实正如她所意料的,上辈子她儿子娶的女人还真不咋地,虽是后起新贵,却是个肥胖的搅家精,也就是杨言等人上太乙山那次遇到的那群肥胖女郎中唯一苗条的那位。
虽说杨积善是庶子,但好歹也算贵族子弟,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是如何也高攀不上的,可谁叫与他定下亲事的女郎接二连三出状况,非死即伤,后来实在没法才将就娶了那么一个,谁知道相看时眉清目秀的,娶进来没两年便肥得没了模样,这也就罢了,偏偏原本温婉大方的性子也变成善嫉的泼妇。
这一世,杨丽苓重生自然不会再让这样的人当自家嫂子,早早就做好准备,费了不少功夫终于保住兄长的第一任未婚妻,范阳卢氏旁支卢七娘,虽说是旁系庶出,却也算真正高明贵女了,教养非一般人可比,进门不到两年,便在越王府站稳脚跟,很得陈姨娘的欢心。
而杨丽苓的这次退亲事件,因为陈姨娘的争取,宇文成都赔偿了千两黄金,各色商铺良田几十间。
当然作为退亲的过错一方,还得当着坏名声。
次日,京城里就传遍了丞相府大郎君宇文成都不爱女郎爱郎君的消息。
这其中就数宇文成都亲爹宇文化及反应最大了,当夜嘴里就起了十几个泡,接下来的小半年,那是见儿子一次打一次,要知道宇文老爹的棒子不是吓唬孩子的,那可是不见血不罢休的。
而越王府在沉寂了一段日子后,终于决定把两个命苦的姑侄送去洛阳,一则是去避避风头,再则是出去散散心,免得一个二个说出什么要出家为尼的话来。
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低,因正值初夏,要带的行李不算太多,但玲珑阁和淑芳院丫鬟婆子还是收拾了两三日才堪堪弄出个样来,下学的杨台见妹妹屋里正乱,想着干脆去厨房溜达溜达,看看今儿夕食,才出了垂花门,就远远见到一个高挑黑瘦的少年被人引着往正厅而去。
那人虽说穿的绫罗绸缎,却遮盖不住浑身的乡土气息,这样的人按说连越王府正门都进不了的,何故还能进前院正厅?
这样奇怪的事,自是要去听上一听的,忙提脚跟上去,绕到侧窗下偷看,只见那人被带到大厅先见了礼,说了几句什么,便默不作声了,而祖父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品着茶,也没管他,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听祖父冷哼道:
“你说你想娉我家九娘!整地不是父母媒婆出面,需得自个来求?再则你是哪家公子,又有何等本事?敢肖想本王嫡孙女!”
高履行一抖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肃然道:“回千岁,小人高履行,是治礼郎高士兼之嫡长子,只因自知身份卑微,恐父母媒婆贸然上门辱没了贵女,才先递拜帖,求见于千岁,小人是真心想求娶贵府九娘子,望千岁能不计小人冒犯之过。”
杨素又看了一眼拜帖,上面字字遒劲、笔势雄健洒脱、气势磅礴,人说字如其人,这字处处透露一股清刚雅正之气,到是个坚毅、果敢、上进的好郎君。
抬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高履行,第一个念头,黑瘦,第二个念头,朴实,这幅模样半点不像个才中了举人的书生,倒像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小子,当即嫌弃道:“你真是高士兼之子本王曾经见他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