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再来时正是申时三刻,几个护卫正在院旁溪水的巨石上打坐,有两人还拿着树杈在溪水逮鱼,雅居屋舍倒是十分宁静,院里竹竿上凉了两套青色的小巧男装,他从不曾觉得自家简陋的小屋也会有如此温馨迷人的时候。

忍不住想要走近些,欲分辨哪套是佳人今日穿的,可惜两件衣服一模一样,先前有留意到她袖口处绣有一朵小花,此时却久寻不见,或是另外一面,抬手刚要扯起一个袖子,身后便传来一声磁性的男音:

“长孙郎君留步,女郎不便见客。”

长孙无忌心下一惊,这样的场面被人撞破,窘得结巴起来“…好…好的!”,尽管这是自家别院,仍然欲盖弥彰地道:“吾是来问问你家娘子,何时得空,能不能见见舍妹。”

“郎君有事,酉时再来”

见梁鸿铭不欲多说,长孙无忌抱拳告辞“有劳梁兄!”

离远了再回头,却又不见了梁鸿铭身影,想来院子四周都隐了护卫。

他走后不到半刻钟,杨言就醒了,晗雁一见她醒来,便回禀方才来了几波人,重点强调长孙无忌又来了,还道“梁兄说今日早晨,长孙四郎应是知晓我们上山了,特意绕道下去接的。”言语中充满了赞赏和试探。

见杨言还是无动于衷,索性挑明了“女郎,长孙四郎还说要带妹妹来见见您呢!你说随后他会不会着人上门提亲啊!”

杨言似没听见,自顾取了画笔宣纸往外走“夕阳西下,风光正好,岂能辜负。”

晗雁拍拍脑袋,抱了塌几快速跟上,尤不死心,撒娇道:“女郎,你是没瞧见,今日绕在长孙四郎身边的娘子,层出不穷。还有当众丢锦帕的呢,女郎……女郎,你倒是表表态啊!”

说到这,不得不再提提隋朝开放的民风,未婚男女对喜爱的人是可以大胆示爱的。虽然隋文帝虽然是汉族,但前朝是汉化的鲜卑族,大隋朝即是胡权转化的半胡政府,遗留了许多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人情风俗,许多人受胡文化影响较深,大街上半路栏道表白的事时有发生。

杨言烦不胜烦,长叹一声“顺其自然吧!”想当初她一个快三十的剩女都没人催婚,如今不到十五,周围的侍女便不依不饶,这古代的女人结婚还真早。

长孙无忌兄妹来到时,杨言已经画好大半了,两兄妹虽被请进院子,却也只能坐在石桌旁,远远地等待着。

远眺是连绵不绝的秦岭,西下的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际,给环绕的云雾镀上层金光,如临仙境。近看槐树下一黄裳妙龄少女正专心作画,一举一动优雅又迷人,别说长孙无忌了,连有名的才女长孙无忧都看痴了去。

她也是今日才发现,原来绝美的景色人物都是有共性的,那便是天然去雕琢,浑然而天成,美得不分性别,一样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待杨言收了画,净了手又是好一会,却没有任何一人冒然去催促,似乎她本就该是这般不紧不慢,怡然自得地生活处事。

这次见面,长孙兄妹发觉杨言比上元灯会那日疏离了些。

离开途中,长孙无忧望着兄长依依不舍的样子,心下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斟酌许久还是问道:“兄长,你真想好了?”

“什么?”长孙无忌一脸茫然,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的佳人的一颦一笑。

因不易节外生枝,今日拜访两兄妹便没带随从,路上又比较空旷,想来也不怕被人听了去,她索性停下步子问:“你真要娶杨姊姊做正室?”

被自家妹妹点破心事,他也不觉害羞,反而问道“有何不可?”

“她只是个庶民,无妻族可靠,日后恐会对兄长仕途不利。”她把被风吹乱的秀发拢了拢,犹豫下还是说道:“娘亲中意的是越王府五娘子”

“怎么又成越王府五娘子了?前些日子不还是卢家二娘么”

“兄长值得最好的,自然要仔细相看了。撇开身份不说,杨姊姊虽说气质出众,可惜容貌欠佳,且脾性孤僻了些,以兄长之才他日必定权倾朝野,到得那时,只怕她难容于众夫人之间……而杨氏五娘外柔内刚,多才又聪慧,实为贵妇旺夫之相。”

这正是他所顾虑的,不然他早就着人上门提亲了,想到就有些心塞,索性转移话题:“妹妹不是一直站中立么,何故今日这般说?再说你不是与杨氏小九娘更要好么,要中意也是她罢?”

“我虽同小九娘要好些,但她更不适合做宗妇,性格太过单纯率真,做妹妹更适合些。”

“杨氏五娘真有你说的那般好?”长孙无忌倒被勾起一丝好奇,怎么几日不见,她心境变化这般大:“我家的大才女不会是惺惺相惜吧,人一首诗就把你收买了。”

“我只怕兄长太过辛苦,曾经是瞧不上她见风使舵的狡黠模样,但是现在才发现我错了,一个多才善良的女郎不一定就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妇人……前些日子宴会上她临危不惧岛苁橇钗艺鹁,一位出色的大家宗妇约莫就该是这样的女郎。”

发现兄长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言不语,她继续加料:“当然,不否认她作的两首诗的确打动了我,一首是你也称赞的《太乙山》,另外一首兄长却是没听过罢,是今日上山途中她随口感叹的,我默给兄长听听:秦岭夫如何?南北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长孙无忌细细品味一番,才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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