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丹桂飘香。
用罢早膳,珊瑚原本是想去园子里赏赏花顺道消消食的, 近来因着某人的大献殷勤,便是连吃食都比以往可口了数倍,再配上那亲自送来的御厨手艺, 便是珊瑚不怎么在意口腹之欲, 却也每每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为此, 她不得不养成饭后散步消食的习性, 以免到了大婚之日变了身形穿不进婚服。
想到这,珊瑚习惯性的腹诽了下某人险恶的用心, 而后……又掰了瓣蜜柚送到嘴里……酸甜可口,馥郁多汁。
这是下面进贡给宫里的贡品黄金蜜柚, 统共也没几筐, 宫里下送到近臣宗亲的便更少了,依着镇南王府在京里的地位,自是无法获得如此圣宠, 她桌上的这三个不用人说便能猜到是谁送来的了, 虽然这么一段时间下来, 府里的人早便习惯了太平王世子对自家县主的殷勤, 但每每见到仍是免不了心下欢喜,主子的日子好过了,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便也能跟着沾沾光了。
对于身边人的小心思, 珊瑚自不会多加理会, 只在用了半个蜜柚后,便起了身,不想刚出了房门,门房便递了消来访,且还是第一次登门的……熟客。
看了眼递过来的拜帖,珊瑚挑了挑眉,便随口吩咐下面的人去将人请了进来。
一刻钟后,正房大厅。
珊瑚喝了口茶刚放下杯子,一抬头,便看到了那道柔柔弱弱的身影慢悠悠的迈进了门。
步态袅娜,身姿若柳,再配上那一张楚楚可怜的白皙小脸,如果忽略掉她头上那梳起的妇人发型,实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
看到珊瑚端端正正牢坐在上首不为所动的模样,来人似是有些诧异,但也只微蹙了下眉,接着便是从容的一笑,带着满是包容的笑意走近珊瑚身前,一把牵起对方的手,轻声笑问道:
“许久不见,瑚儿妹妹这是认不出姐姐了吗?”竟是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坐得够稳当的。
这般想着,冷清韵面上却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接着身子一转,很是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珊瑚身旁的齐平的位子,随后依旧握着珊瑚的手,嗔怒道:“都这般大了还这样的孩子脾气,姐姐嫁给了你姐夫,自是不能像从前那般日日守在瑚儿身旁,不过,姐姐也不会就此忘了瑚儿,这不,你和娘刚到京城,我便想尽了法子让李郎也跟着入了京,这样一来,姐姐便依旧能如从前那般时时与你相伴了。”
说着,面上依旧微笑以对,眼中却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自得,望向珊瑚的目光也带了些纡尊降贵的意味,只可惜……
“李夫人多虑了,本县主都这般大了,如何还能如从前那般,您实在不必如此客气,若是因我扰了您与李公子夫妻相处,那可就是本县主的罪过了。”说完,珊瑚一转手腕,一下子就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一副撇清关系的模样,神色间也很是泰然,更是完全无视了那瞬间投射在自己脸上的探究目光。
“你……”
听到珊瑚这完全不同于以往亲热的话语,冷清韵先是一惊,愣了一下,接着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神色忽的一变,眉头微蹙,面上更满是愧色的对珊瑚道:“姐姐知道了,瑚儿定是还在为李郎的事迁怒姐姐,可姐姐当初也实是身不由己。”
说到这,低头掩目的冷清韵偷偷抬起眉看了眼珊瑚,见她依旧作面无表情状,只那微微泛冷的目光露了些心思,这让她不由得心下生烦的同时,也生出了满满的自得,心道:谅你如何动怒,也改变不了事实,李郎已是她的了。
这般想着,嘴角便忍不住上扬了几分,面上却仍是一副柔柔弱弱满面为难的神色,她道:“当初我与李郎实属意外相识,原先连对方的名姓都不曾知晓,姐姐我又如何得知那是瑚儿你中意的李郎,而当我知晓你的心思之后,姐姐更是百般退让,便是李郎数次相约都被我婉言相拒,甚至为了让瑚儿你能觅得如意郎君,便是姐姐心下再痛,也不曾拒绝为你出谋划策,当时的情景,便是现在想来……依旧是心痛如割。”
“既是如此,那后来怎的又变卦了?”听到这话,珊瑚忍不住斜睨了眼对方那西子捧心的模样,满眼讽刺的问道:“莫不是眼见着人家考了举人老爷,便想着脱了府去做当家太太了。”
“瑚儿你!”怎能如此说她!
像是没有想到珊瑚会是如此冷漠的反应,冷清韵一脸的不敢置信,接着便迅速回过神,带着满面凄苦的回道:“我知道瑚儿现在只是有口无心,姐姐不怪你,但请听姐姐解释,当时我确是那般想的,只是……只我是没有想到李郎会那般的痴心不悔,甚至为了我几近绝食而亡,而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忍不住心中的愧疚而去探望李郎的时候,竟会在回来的路上失足落了水,正巧被跟在我身后而来的李郎救上了岸,当时又是在白日,河边自是许多人都看到了我落水被救的事,如此……我既失却了清白,若不嫁与李郎,等待我的……便只有三尺白绫了,难不成……瑚儿要为了一介男子来要姐姐的命不成。”
说完,冷清韵眼角一红,一湾氤氲的泪水已凝在了眼中,颤颤巍巍的,仿佛一抖便能抖落下来,一如她此时这般弱柳扶风的身形。
若是依着珊瑚以往的人设,早便急不可耐的上前去安慰人了,甚至还可能满脸的羞愧,仿佛是自己莽撞的话冲撞了对方,只恨不能立马求得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