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一趟,胡载源把医书全都搬了过来,摆满了嫣儿床边的书架,屋内已经暗了,他燃起了四盏烛火,瞬间就亮堂了起来,胡载源温言嘱咐:“读书不要太久,不然眼睛会坏。我去为你配制明天的药,你身子虚弱,早点歇着。”
说罢,他就真的走了,带上了门,留下了怔在那里的嫣儿。胡载源没有说谎,他确实只是想要照顾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嫣儿读了一会儿《蛊经》,读到有些倦了,就熄了灯休息。临睡前,她想起了嘲风,他在做什么?以他的性子,恐怕是很难从这样的奇耻大辱中走出来吧?
嫣儿突然想起,他们在一起度过的倒数第二夜,嘲风曾经对她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睡醒之后,再也见不到我,或许那时,你就不会那么恨我,就会念及我的好处。”现在想来,那可真是一语成谶,可是,现在嫣儿真的摆脱了他的掌控,却没有念及他的好处,难道,她就是这样一个贪图安逸的女子吗?
这一觉,嫣儿睡得十分安稳,心无挂碍。可她却在一阵巨痛中惊醒,整条右腿的筋骨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拧着,嫣儿紧抓着床单,痛呼出声。
胡载源原本已经入眠,睡梦中听到凄厉的尖叫,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难不成是有敌人来了?不可能!他的示警范围极大,一旦有生人来袭,他都会第一时间知悉,怎么会如此浑然不觉?难不成是孩子要提前出来?提前出世那么久,就算是胡载源这样的神医,也很难保证将她救活!
等他冲进嫣儿的卧房,发现她正抱着自己的右腿,小脸皱成了一团。胡载源立刻明白是虚惊一场,俯身开始为她拉筋,并从手掌中流淌出丝丝灵力,减轻着她的疼痛。
嫣儿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她颓然地躺在床上,肚腹里的宝宝也被折腾醒了,正在不安地翻滚。胡载源犹豫了片刻,伸出大手,抚上了嫣儿的肚子,瞬间,小丫头就平静了下来。胡载源却仍旧没有把手移开,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孕妇的肚子,原来居然是这样硬梆梆的,就像一只充满气的皮球,而且还是没有什么弹性的皮球。
“这是怎么回事?”嫣儿仍旧觉得心惊肉跳。
“抽筋。”胡载源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从来没有抽过筋?”
嫣儿茫然地摇了摇头。
“孩子在和你的身体抢夺养分,你的身体营养不够了,就会抽筋。”胡载源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明天要熬个骨头汤,缺什么补什么。”
嫣儿看看肚皮上他的大手,有点窘迫。胡载源才觉悟过来,讪讪地把手拿开。
“你继续睡吧,我睡得很轻,你有什么需要,我都听得见。”胡载源站起身来。
嫣儿揉着自己仍旧酸麻的腿,“嗯”了一声。
刚把手放在门边,胡载源又改变了主意:“清荷,要不要我陪着你?”
嫣儿望望自己这比单人床只宽一点点的床榻,有点慌了,难道男人的本性都是一样?她现在这大腹便便的模样,还能对男人有什么吸引力吗?
她惊惶失措的神色,令胡载源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摆了摆手,拉门离开。
翻来覆去,嫣儿再难入眠,她读了会儿医书,还是没有睡意,干脆起身,到室外走走。
一轮玉盘般的明月,高悬在墨蓝的苍穹之上,皎洁的月光为整座沙漠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令嫣儿觉得好似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她从没到过如此宁静的地方,没有虫鸣,也没有蛙叫,彻彻底底的寂静辽远,嫣儿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当她举步走到新月泉边,才发现胡载源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
“胡大哥,快到十一月底了,夜凉锦衾寒,怎么席地而卧?”她关切地问。
胡载源睁开眼睛,没有言语,只是将自己的手掌伸向她,嫣儿以为他想让自己把他拉起来,可触碰到他的手掌,她才吃了一惊,这手掌火烫火烫,体温远远超过普通狐族的正常体温。刚才他为她缓解抽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高的体温,这是怎么回事?
“每到午夜,我的体温都会飙高,是蛊毒在作祟。”胡载源解开了嫣儿的疑惑。
嫣儿攥着他的大手,没有放开,她缓缓坐在了他的身侧,她能为他做什么呢?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嫣儿的头脑中灵光一闪,从锦囊里取出了一样胡载源也很熟悉的东西——冰清银针。胡载源一看到这盒闪着寒光的银针,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了,泛红的俊颜漾出一丝苦笑,“你这是要以毒攻毒吗?”
“我已经了解‘蚀血蛊’的机理,这种蛊虫潜入你的体内之后,就能释放出一种令你的血液温度升高的粘液,血温远高于平常的体温,就会烧坏血液流经的整个肌体。”嫣儿叹了口气,“冰清银针是能令血液瞬间冻住的暗器,只要使用得当,应该可以缓解你的痛苦。”
“其实,我已经习惯在焦灼中度过每一夜了。”胡载源躺在石头上,只是为了让自己清凉一点,“昨夜,你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阵法禁制外面的沙漠里。沙漠昼夜温差特别大,白天还能煎熟鸡蛋的黄沙,到了夜里,如冰渣一样沁凉,把自己埋进沙子里,会舒服些。”
“你就不怕昏厥过去,真被沙子给活埋了?”嫣儿白了他一眼。要是她从安眠散的药效中醒来,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陌生的沙漠,胡载源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