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侯听着这话,脸上肌‘肉’跳了跳,心头忽然就涌上一阵厌恶:“二哥偏心你这么多年,让自己的子孙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从不见你说一句体谅的话!倘若你当初将心比心,知道克己忍让的道理,三房四房心里少些怨气,又何来今日之祸?”
“如今我为了大局才想着替四房撇清,你就口口声声说我把老四当亲生儿子看待、当众下跪哭求,来暗指我不公平了吗?!”
这么想着,江天骜发自肺腑的哭诉,以及江天骐跟着的跪下哀求,在济北侯看来却是好不悲凉,“我这么苦心筹谋,不顾自己年老体衰、满身伤病,来回奔‘波’,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你们——不管大房、三房、四房斗到最后谁出头,我膝下横竖就一个不掺事的六房!又能受多少影响?你们倒一个个觉得我偏心我有‘私’心是不是?!”
他怒极反笑:“既然这么着,那我把阿杏跟凌醉,还有随我回来的人,统统‘交’给你们亲自审问好不好?你们随便拷问生死勿论好不好?!”
……傻子都能听出来济北侯是动了真怒了!
欧老夫人脸上变‘色’,低声道:“你消消火……注意身体!”做曾祖父的人了,还刚刚经历长途跋涉,要是按捺不住情绪可是会出大事的!
秦国公也知道这一点——他可算不冷眼旁观了,把茶碗不轻不重的一放,先对济北侯道:“你听弟妹的!”完了冷冰冰扫一眼江天骜、江天骐,“你们是不是认为,你们三叔偌大年纪千里奔‘波’,是欠你们的?!”
“侄儿不敢!”
“孩儿不敢!”
江天骜与江天骐心头一凛,均不敢再闹,一起小心翼翼的答。
“那就收起你们这些小手段!”秦国公毫不留情的呵斥道,“要么听事情,要么就给我滚出去!这辈子都不要踏进来!不要以为你们三叔脾气好,就可以目无尊长!”
“是!”江天骜与江天骐忍住心中的屈辱与怨恨,给济北侯磕了个头,“侄儿不孝,求三叔饶恕!”
济北侯哪里看不出来他们赔罪之后的真正心情?只觉得好一阵心灰意冷,沉默了一会才道:“小十八的那封血书你们都看过了?”
“……是。”
“那么内容是什么?”济北侯淡声问。
大房跟三房彼此望望,最后由七公子江崖怡出来代为回答:“是十八妹妹说大房和咱们房里联手害了她,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
“没错,那封血书是伪造的!”心灰意冷归心灰意冷,济北侯还是得强打‘精’神给各房善后——江崖月跟江崖情的死栽赃给蔡王;江绮筝一行的遇袭当然也不能是大房和三房,所以血书必须是假的。
“据我亲自询问小十八,她当初之所以要写血书是因为担心落入敌手之后,名节有损,又牵挂驸马和孩子,所以写下血书与驸马诀别,并将孩子托付给小八和小十九夫‘妇’。”
“这样的血书,阿杏跟凌醉怎么个一起写法?”欧老夫人怕老伴太累,便代他把话问出来,“他们能够照顾小十八,让小十八没有走窄路,咱们家已经要感谢他们了!”
江天骜低声道:“这么说,窦氏她……果然是冤死了?”
此言一出,济北侯差点撑不住破口大骂——老子这里呕心沥血给你们圆场,你倒是有恃无恐咄咄‘逼’人,是生怕自己输得不够难看?!
在镇北、镇西两大边军落入四房囊中已成定局,老一辈的靠山时日无多的情况下,江天骜这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顺着济北侯的说法装糊涂、扮大度!这样才是不给自己这一房招祸的长远之计!
“你到底想做什么?!”济北侯死死盯着这个侄儿,心中百味陈杂,“难道你以为二哥偏心你,就会为了你这一房,铲除四房?!那可是他的嫡子嫡孙啊!二哥这么多年惯你就惯出这么个结果——你非要‘逼’着他杀子你才高兴?!”
饶是济北侯这年纪已经见惯人心险恶,也没见过江天骜这样的白眼狼!
就在这时候,江崖霜似乎漫不经心的道:“两位伯父一忽儿怀疑侄儿的妻兄救人可疑,一忽儿又怀疑十八姐姐写血书可疑……但在侄儿看来,最可疑的,难道不是十八姐姐一行人遇袭这件事吗?”
他嘲讽的扫视了一圈众人,这才看向济北侯,“当初劳动小叔公去沙州就是为了查这事!沙州不比中原,那地方地广人稀,队伍走上一两日遇不见一缕炊烟也是常事!十八姐姐他们虽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但也没有大动干戈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而且况青梧肆虐沙州乃是十八姐姐他们进入沙州前就开始了,他们会不防备一二?结果呢?不但正中了况青梧的埋伏,而且大败亏输到了仅有八哥靠十几个‘侍’卫掩护突围的地步!”
“要知道十八姐姐他们的‘侍’卫,可是不乏镇北军‘精’锐好手!况青梧不过一条丧家之犬,若非对队伍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一战之下大获全胜不说,甚至撤退后连踪迹都没留下?!”
“更可疑的是,昨天侄孙奉母命去迎接八哥,八哥告诉侄孙:十八姐姐他们被掳后,二哥和六哥接到消息,都从沙州带了人赶到遇袭之处的附近,搭起营帐四散寻找!但那么多所谓的好手散出去前前后后多少天,竟是毫无线索!”
“这是况青梧一方高明至此,还是二哥与六哥的麾下过于无能?”
“或者,另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