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景阮慈祥衣已经昏了醒、醒了昏,前前后后数次,秋曳澜虽然不懂医术,但看着被匆忙拖来的大夫那如临大敌的脸色也知道这表姐情况不太好——万幸阮慈衣当年义绝后被秋静澜扣在身边养了两三年,好歹攒了点元气。
要搁她才回京那会,估计性命都难说了!
足见祖坟被挖的刺激程度!
事实上秋曳澜自己心里目前也在抓狂——她起初是没想到叶太后哪里去,可在到黎家的路上接到消息说,被砍死的那个盗墓贼竟然是章国公府的侍卫时,再想不到是叶太后的手笔,她也不要在江家混了!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简直恨不得立刻冲进甘醴宫、掐着那老太婆的脖子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失心疯了?!还是自己在她眼里就那么善良可信,外祖父的坟被挖了,还不迁怒她的曾孙女楚春晓?!
“醒了醒了!”又一回丫鬟略带颤声的喊,秋曳澜赶忙进帐。
再次悠悠醒转的阮慈衣,脸色煞白到毫无血色,她醒了之后也没管别人,低声喊秋曳澜上前,抖着手握住她皓腕,挣扎半晌,吐出一句:“报仇!绝不能放过况家!”头一歪,又没了知觉。
表姐夫黎潜之是经过秋静澜亲自检验过的忠厚人,饶如此也被气得脸色铁青,从小姨子抵达后,就在院子里转圈——直转到表妹夫江崖霜赶来,这会天都快亮了,他还披着一身风雪在那里走——不走实在坐不住!这心里的火,根本就是噌噌涨!
当然作为阮老将军的外孙女婿,江崖霜此刻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问清黎潜之,表姐妹两个都在内室,便在前厅住了脚,打发婆子进去告诉。
半晌后,看着大夫请完脉的秋曳澜才出来:“你也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过来?”江崖霜问,“大姐姐现在?”
“又晕过去了!”秋曳澜面沉似水,“大夫说伤神过度,建议用安神药,暂时不要让她醒来了!”
因为表妹夫来了,黎潜之也进了厅招待,闻言就朝里走:“那我去看看方子,你们姐姐有几味药不爱用!”
老实人也不一定笨,知道江崖霜天快亮了还追着妻子过来,定然有要紧话要说——而且他也确实担心妻子,只是之前三更半夜的妻妹赶过来后一直守在房里,他实在不好进去。
“一会我让江檀请太医来看看吧!”江崖霜沉吟道,他这会神情凝重,其实心里倒松了口气——之所以连天亮后都等不得,匆匆赶过来,却是担心秋曳澜跟阮慈衣碰面之后,表姐妹两个你哭我也哭,伤心过度。之前江绮筝跟秋曳澜不就是这样吗?
现在听说阮慈衣已经难过得死去活来了,自己妻子固然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好歹还能行动如常——因为知道秋曳澜早年的艰难,江崖霜一点都没怀疑妻子对外祖父的感情,只道秋曳澜是因为阮慈衣折腾得太厉害,自己不得不坚强起来,他这么想着,心中怜惜更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宽慰。
顿了一会,江崖霜就劝她先回去:“表姐夫这里人口少,没有长辈兄嫂看着,这避讳……你今晚守了姐姐一晚,表姐夫不方便进内,急得只能在院子里转,我进来时看到他肩上堆了好一层雪,自己都没发现!不如回去,好让表姐夫放心照顾姐姐。”
秋曳澜被他提醒才恍然:“我真是急昏了头了,竟把表姐夫赶在外头这么久!”
“这也不能怪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江崖霜摇了摇头,“先回去吧,你一晚上没睡,回去歇一歇!”
“歇什么?!”要说秋曳澜昨天傍晚接到那么大的消息,又看了阮慈衣折腾这一晚,不困是不可能的,但阮慈衣方才的话是提醒她了——不管怎么说,阮老将军的坟已经被挖了,况家,也已经扯上了关系!
如今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倒是把之前的计划完成是正经——远在沙州的秋静澜,谁知道,还能撑多久?
当下秋曳澜掠了把鬓发,冷笑着道:“你借一批人手给我,要胆大妄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怕骂名不怕被戳脊梁骨的!你要没有这样的手下,去跟八哥借,我想他那里一定有!”
江崖霜一怔,但以他的城府立刻想到:“况家?”
“方才姐姐挣扎着醒过来,要我一定报这个仇!”秋曳澜面无表情,她之前真心没想真的去挖况家祖坟,这事儿实在太缺德了。她虽然早就想弄死况家父子了,却也没想动这种真格。
但叶太后这么横插一手,阮慈衣方才又挣扎着那样叮嘱了,她想不挖都不行了!
因为阮家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又不可能指出叶太后这个真凶,于公于私,矛头都得对准况家,不也给况家祖坟来那么一遭,阮家子孙以后还抬得起头来吗?!
而且只凭“秋静澜”三字,秋曳澜表示什么节操都可以掉起来!
“既然我外祖父陪葬帝陵都受到了如此之大的惊扰,难道况家那几座我外祖父当年帮忙修缮的坟墓动不得?!”
秋曳澜怀着极复杂的心情,冷冰冰的道,“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我让我陪嫁的人去陪嫁的庄子上挑人……”
“说的什么话!”江崖霜怫然不悦,“夫妻一体,你外祖父难道我不要喊外祖父了?而且我是那等怕事的人?!”他担心的是,“只是你这一晚上,似乎水米未进?这光景动身,路上撑得住么?到了地方若情绪太激动……”
况时寒祖籍京畿,离京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