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微恬一阵尴尬。
没错,小吴大夫的祸事的确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小吴大夫被抓到军政府大牢这件事的发生。
俞微恬虽然心里难过,但还是垂下眼睫,黯然地对老吴大夫道:“报歉,的确是我让小吴大夫受了牵连,遭受了无妄之灾。既然这样,以后我就不来了。”
俞微恬道完歉,转身要走。却听小吴大夫上前道:
“爸,这件事错不在于俞姑娘,是我太鲁莽,言语冲撞了长官,惹他生气,才会被抓到牢里去的。如果我们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俞姑娘头上,我们成什么人了?再说,俞姑娘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一席话,说得老吴大夫老脸一红,倒是有点无地自容了。
小吴大夫一看父亲无话可说了,又转脸对俞微恬道:
“俞姑娘,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们济民药铺这些冲着你来的病人怎么办?你的梦想不就是悬壶济世吗?难道你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吗?”
小吴大夫的话,让俞微恬犹豫了起来。
没错,她来湖州之前,除了想报杀母之仇,最想要的就是悬壶济世、救病治人。
现在她心里复仇的火苗越烧越旺,就象地狱之火在吟唱,烧得她几乎快要失去正常人的理智。
而恶魔一再对她的掠夺,也让她行走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如今,她最快乐的事,就是有空时来济民药铺坐诊,治病救人,看到患者因为解除了病痛而露出的笑脸,那一刻是她内心最愉悦的时刻,病人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欢愉,就象一汪清泉,流过她被地狱之火灼痛的心,给她带来短暂的舒缓。
每次看到病人解除病痛,从内心流露出喜悦时,那一刻,俞微恬才会感觉自己活在人间。
“爸,你就说两句吧,我知道你也不想俞姑娘走的。”小吴大夫看俞微恬还在犹豫,情知有戏,赶紧对父亲道。
老吴大夫其实刚才说那句话也是在怒火上,毕竟,谁看了昨天那个场面都会害怕,尤其是对方还是军政府的人,一言不和就拔枪,儿子被人一枪毙了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气话说过之后,看到俞微恬难过的样子,再想想她之前对他们父子的恩情,确实,俞微恬来了之后,盘活了整个药铺,病人们慕名而来,她还无私地教授儿子医术……
一想到这些,老吴大夫不由一阵惭愧,他赶紧对俞微恬道:
“俞姑娘,请原谅老朽吧,刚才我也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其实你也知道,现在济民药铺好象看病的患者,都是冲着你的名气而来的,如果你走了,他们肯定很难过。刚才的话,是我心急一时口误,还是请你留下来吧,不光济民药铺少不了你,患者们也离不开你呀!”
老吴大夫说着,还上前要和俞微恬鞠躬施礼道歉,此举吓得俞微恬赶紧闪开,惶恐地道:
“老吴大夫,不敢当,不敢当,您千万别这样,我年纪轻轻,可消受不起您的大礼。”
因为俞微恬闪开,老吴大夫这一礼没施下去,他厚着脸皮道:“俞姑娘,那您就是原谅老朽了?继续留下来?”
“好,我继续留下来。”
俞微恬笑了。
这一笑,雨过天晴,三个人心情都舒畅了,不由地相视一笑。
一场风波化于无形。
但是风波之后,相反的,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反而更加密切了。
经过这件事,俞微恬和老吴大夫父子俩,反而更加亲密了。
此时,在聚富路一间咖啡馆里,薛仁义正一脸垂涎地看着眼前光彩照人的邱明珠。
“明珠,我的黄包车伕跟踪人最会了,那个周记者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一切顺利,他已经手握俞微恬和欧家两位少帅约会的照片,明天的《新湖报》就会登出俞微恬的绯闻来。”
薛仁义是来讨人情的。
虽然明知道邱明珠不可能给他做妾,身份何等高贵,但是能和过去梦中的女神亲密接触,薛仁义觉得自己可以为她肝脑涂地,何况乎是做这种小事情。
眼前的邱明珠,一身西式洋装裙打扮,精心烫着卷发,容光四射,身上散发出留洋女人特有的洋派气息,让薛仁义这个土包子看了,一阵神魂颠倒。
邱明珠觉得薛仁义挺贱的,明明结婚了,还来她面前低三下四,哪里象欧家俩兄弟,天生高贵的门第,派头十足,欧柏霖的霸道强横,欧柏崇的温润斯文,都是她所爱慕的。
可是没办法,为了走进欧家,成为少帅夫人,她只能捏着鼻子先和这种低三下四的男人打交道。
邱明珠听到薛仁义讨功劳,心里不由冷笑,这个笨蛋,也就提供了跑腿的黄包车伕,那周记者虽然是他找来的,但是具体的策划,都是她一手教给周记者的。
不过,为了减少自己和这件事的联系,邱明珠只是给了周记者一笔重金,并交待了如何撰写新闻稿的事后,就不再和他联系,只是让周记者和薛仁义保持单线联络。
可是薛仁义却似乎一切都是他的功劳似的,看他那贱贱讨好的样子,邱明珠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水。
她堂堂留洋的西洋画研究博士,竟然和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喝咖啡,真是自贬身份啊。
可是为了爱情,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曲线救国了。
想到俞微恬把欧氏俩兄弟玩弄于股掌间,轻松自如地周旋,欧氏俩兄弟还都为之神魂颠倒,邱明珠那股强烈的嫉妒之意便淹没了理智。
她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