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微恬一时没有接话。
小吴大夫心里忐忑。这时才猛觉得,自己是不是唐突佳人了?
看这姑娘一身富贵打扮,举手投足间也不是穷家小户的模样,自己竟然请她做坐堂医师?
等着被嘲笑吧!
俞微恬发楞,是因为她原本想趁这家药铺被讹倒闭时,买下药铺。
当时她眼看这家药铺也拿不出一根大黄鱼赔付给家属,当然,几经议价之后,估计最后成效的赔付价也不会是一根大黄鱼,毕竟实力摆在这里,这家人能拿出两三根小黄鱼,已经接近家破人亡了。
没想到,后来她无意中发现棺材滴出活血,医者父母心,如果她装着没看到,事情演变的最后就是这家药铺会被她趁低价购入,但是沈梅却得活活被埋。
俞微恬哪能做出这样的事?她做人、做医师的底线在那里。
所以才有了后面开棺救人这一节,完全出自于她的谋划之外。
但是正因为她出手,救活了沈梅,让吴家父子保住了济民药铺,她如果要再买药铺,只能另觅良机了。
不过,俞微恬并未后悔,能把“死人”救活,她深刻地感受到了身为医师的价值。
当然,俞微恬如果等得起的话,还是有买济民药铺的机会,那就是等济民药铺因为这次治错人折了名声,寻医问药者愈发零落后,择机买入。
此时小吴大夫的提议,却让俞微恬又有了新的思路。
其实,她一开始想买药铺,除了想让自己在俞宅之外有个落脚点外,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用医术治病救人的想法。
但再一想,如果真买下药铺,她要经营打理,又要和方方面面打交道,还要聘请坐堂医师常年坐诊,一堆杂事够她头疼的。
与其如此,不如接受小吴大夫的提议,她即不用打理药铺的事务,超脱自在,又能实现治病救人的目标,至于其它的,以后再徐徐图之,也着急不得。
“行,我答应你,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就在小吴大夫尴尬得无以复加的时候,没想到俞微恬竟然一口答应了。
小吴大夫又惊又喜,透过镜片看她的眼神里,也溢满了欢乐,道:
“俞姑娘,你说,什么条件都可以!”
老吴大夫正从院子里出来,听到儿子这么说,不由得楞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可以来这里做挂名医师,但是不坐堂,普通常见病你们父子俩自己看,我只看疑难杂症。我看病的诊金嘛,咱们二八开,你们二,我八,诊金的数目由我来定,你们不能妄议。
而且我今后还要上学,看病的时候也有限,大抵在周末或者放学后。就这些条件,你看看如何?能接受咱们就成交。不能接受一拍两散。”
俞微恬说得明明白白,也不拖泥带水。
小吴大夫用力点点头,道:“没问题,这些条件我们都能接受。”
“好,那就成交。”
俞微恬笑了,她不笑的时候,淡雅素静,而一笑却如莲花在碧水池中一般绽开,亭亭玉立,香远益清。
小吴大夫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从此之后,俞微恬就算是济民药铺的挂名医师了。不过,挂名是他们私下的约定,在顾客眼里,俞微恬自然就是这里的坐堂医师。
济民药铺地点位于聚富路往东一百米的二排店面里,并不难找,十几年经营,因为父子俩医术平平的缘故,虽然有稳定的客源,但也只是比温饱再强一些罢了。
这次诊治失误,不光折了一大笔积蓄,还把名声也弄臭了,按道理,济民药铺恐怕要一撅不振了。
但是第二天,邻里们发现,济民药铺放了一串鞭炮,又热热闹闹地重新开业了。
而且,挂在药铺醒目位置的坐堂医师木牌,又增添了一块新的,用红布扎起,特别显眼,上书坐堂医师的名字为:俞神医。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俞微恬毕竟是女子,又不固定坐堂,所以名讳不宜直接书写暴露,小吴大夫索性写上了俞神医三字,俞微恬并未反对,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而老吴大夫虽然素不喜欢高调,但实则是因为医术平平,高调不起来。昨天济民药铺治死人的事才传出去,现在倒也迫切需要俞神医这样的名头来镇堂。所以吴老大夫这回破例地没有反对儿子的高调作法。
还有好事的记者,寻迹而来,采访了吴氏父子,于是回去,便把生花妙笔一篇《俞神医妙手仁心“死人”棺中复活》的八卦趣闻,登在报纸上,一时间俞神医名声大噪。
这是后话。
当晚,俞微恬婉拒了小吴大夫好心相送的提议,雇了一辆黄包车往家里去。
快到家门口时,俞微恬便下车,给了黄包车伕车钱,自行往家里走去。
说是家,但是俞微恬并不想回去,俞家对她来说,是一个冰冷的洞窟,没有一点温暖和亲情,所以她宁愿在走进那个阴森冰窟前在梧桐树下多走走,驱散心里的寒意。
眼看再过一个转角就能到家门口了,俞微恬忽然发现前面三、四米处,停了一辆美式的军用吉普车。
车子停在那里,安安静静,但是却有一种让俞微恬不安的气息传来。
可是那辆车停的地方是俞微恬往家里的必经之路,要回家,只能经过它。
俞微恬犹豫了一下,觉得没那么巧吧?便硬着头皮往美式吉普边上走过去,走到吉普车旁边时,她还特意加快了脚步,想要快速越过这辆车。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