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灯火辉煌的馆舍内,一群长袖翩翩的宫装女子在载歌载舞,到处都是觥筹交错的声音。
乡大夫的乐师们弹奏起了琴瑟,正是十分应景的《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过了一会,歌舞止了,乐声一变,由清新的《小雅》变为庄重肃穆的《大雅》:“既醉以酒,尔肴既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就算不太懂礼仪的墨翟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大雅,天子公卿及诸侯饮宴时才能上的乐章,却被乡大夫在私宴上堂而皇之地用了,大大的僭越,有些贵宾是听出来,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天高皇帝远,鲁国的人也不可能会追查到这里。
不过想想就明白了,连小小鲁国的卿族季氏都敢抢了国君的舞者去给自己撑场面,八佾舞於庭。气得当时年轻的孔子直骂: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连鲁王都是保不住自己的实权,又怎么保证礼乐。
有些胆大的人甚至是说起了祝酒的词:“美酒已喝醉,佳肴如此美味,愿夫子长寿,永葆英明神慧。啊”
子项夫子脸色都是白了,这可是对礼乐的大不敬,墨翟在夫子的背后也是看到他的细微举动,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夫子有些忍无可忍了,领着墨翟走到了乡大夫面前说道:“夫子在上,在下有些身体不适,请求先告退。”
“哦。”乡大夫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就像是没眼看到子项脸上的怒色,冷笑道:“子项先生,身体不适吗,现在熊掌可是快要好了,就不在坐一坐吗。”乡大夫脸上的轻蔑之意就算是墨翟都是看出来。
“不了,大夫,在下先退了。”
带着墨翟两个人离开了馆舍,外面已经是飘起来零零散散的雪花,墨翟跟着夫子向着城外走去。
“夫子,刚刚乡大夫还有那些人。居然敢违背礼制。”墨翟说道。
子项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墨翟,今天的一切你都要记住。”
“是,夫子。”
“违背礼制,就是违背仁义,如果一个君子连自己的行为都是不能够克制,又算是什么君子,他们不过是小人罢了,你要记住,我们回去吧。”
“是,夫子。”
如今的天下各国相互征战,可以说现在就是孔子说的礼崩乐坏,以前墨翟还是不明白现在一看,墨翟心中更是有一个疑惑,如果礼制就是仁义,那些大夫还有贵族破坏了礼制是小人,可是那些他们遵守呢,是君子还是小人,难道说礼制就是划分君子的标准,尽管墨翟很想去问夫子,可是一想到现在夫子的心情,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日子就像是以前一样,墨翟在夫子的培养下勤奋的读书,有很多的师兄弟都是学成之后离开了,墨翟依旧是留着,他希望能够学到更多。但是自从那次宴会之后,墨翟却是对儒家的礼产生很多的困惑,孔夫子所说的礼,难道就是这样吗,为此墨翟经常坐在夫子的书房里面,阅读夫子众多的藏书。墨翟开始知道了更多的东西,在儒家之外还有其他的诸子百家,他们有着和儒家不同的理论,还有众多的史书,读的越多墨翟的眼界变得更加的宽阔,原来世界还有这么多的学问,有这么多英雄传奇。
为了能够读到更多的书,甚至是去往山下的镇中,向那些有着众多藏书的氏族借书,眨眼就是半年,墨翟来到了鲁山已经是快要三年,三年的时间学习,墨翟已经是饱览群书,博学多闻,在鲁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小先生。这天墨翟正在读书,夫子走进来,墨翟连忙起身行礼。
夫子摆摆手说道:“墨翟,这两天你应该没什么事吧。”
“夫子,弟子今日只是阅读,并无他事。”
“那好明天我要去住址一个葬礼,是一个曾经在曲阜任职的士大夫,曾经深受先王的信任,地位很高,我要带一个司仪,我觉得你挺合适。”夫子点点头说道。
“葬礼,可是夫子,弟子礼仪这一块确实是有些不懂。”墨翟推脱到。
“唉,这可是大事,那可都是鲁国内的一些名门望族,你去看看也是好事,再说你只是司仪辅助我罢了。”
“是,夫子。”第二天,墨翟带着一身自己最好的礼服,坐着马车走了四五天才是到了那个地方。此时距离那个士大夫去世已经是过去了四个月,这也是礼仪的要求。按照周礼,天子死了七个月后才下葬,诸侯都来参加葬礼。诸侯五个月后下葬,同盟的诸侯参加葬礼。大夫三个月后下葬,官位相同的来参加葬礼。士一个月以后下葬,亲戚参加葬礼。为什么做这样的规定呢?因为从发出讣告到集齐来参加葬礼的人需要一定的时间,远处的人就需要时间长一些。因为来参加天子葬礼的人是全国的人,范围大路途远,所以需要七个月的时间。而诸侯,只要相邻的同盟国就可以了,所以需要五个月的时间。大夫呢,只需要国内同官阶的人来就可以了,所以规定三个月。普通的士人,只要亲戚参加葬礼就可以了,所以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也是辛亏墨翟他们距离还是比较近的,要不都是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