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一位道姑在一排柳树下,轻轻地唱着这首家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歌声婉转幽怨,晚风拂动她杏黄色道袍的下摆,拂动她颈中所插拂尘的万缕柔丝,唱罢,她叹了口气,望着南湖愣愣出神。湖面烟水接天,舟楫纵横,那道姑悄立良久,喃喃地道:“陆展元…十年了…”,随即脸上现出怨毒之色。
……
时南宋理宗年间,蒙古于漠北草原崛起,先后吞金灭辽,尚未南侵,宋室虽偏安于秦岭淮河以南,然却经济繁荣,百姓安居。嘉庆郡凭大运河灌溉舟楫之利,渔粮丰足,市集繁华,百工技艺同等苏杭。
这一日,春光和丽,郡内一间名为“长盛”的赌坊,与往日一样熙熙攘攘,众中一位老者围着赌桌,只见他身着青色长褂,额围方巾,左手柱着铁杖,右手不停地轮着几两碎银,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竟是一位瞎子。旁边的人不停地叫嚷着:大!大!小!小!乱哄哄一片。突然这位老者手一翻“砰”地一声把银子压下大字,桌上的银子被震得跳了起来,众人霎时无声,齐齐向他望去,见到又是这位十赌九输的老赌徒,旁边一位小哥笑道:“柯大爷,赌桌就要被你砸穿了,就几两碎银,至于嘛”,这位柯大爷也不答话,吼道:“开大!”。
“柯大爷,买定离手嘞”,那摇骰子的伙计笑道。老瞎子手按着银子,似乎极不确定地缓缓拿开手,赌桌上众人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呲呲偷笑,老瞎子左手一顿铁杖,一脸怒色,赌徒们都知道他的厉害,连忙止住。
“一二三六点小”伙计拿开骰盅高呼,“唉”,这老瞎子一声长叹,脸色越发难看,众人知他脾气,也不敢多嘴。
“公公,我们走吧”,老瞎子身后传来一句娇稚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身穿淡绿罗衣,颈上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双手捏着她所谓公公的衣角,摇了摇,一脸委屈。
那老瞎子一听,本满是懊恼之相立即堆出一副笑脸:“芙儿,乖,公公最后一把,最后一把”,小女孩“哼”地一声,扭头撅起小嘴,眼泪汪汪地。
老瞎子也不理会,大概是忽悠惯了,伸手往怀了摸了半天,竟掏不出银子来,脸上一阵尴尬,旁边的赌徒们再也忍不住,哄地一阵大笑。老瞎子也知道脸红,急急拉着小女孩走出赌坊。
这位瞎子就是江南七怪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小女孩自然是郭靖黄蓉之女郭芙了。当年华山论剑后,靖蓉夫妇在桃花岛长居,黄药师自负武功才识绝顶,本就不喜欢这木讷老实的女婿,总觉得把女儿嫁给这呆子亏大了,奈何女儿喜欢也无可奈何,同住了几个月,闷闷不乐,忽一日留下书信,长扬而去。黄蓉深知父亲脾气,也不以为怪。
两年后,诞下一女娃,取名郭芙,自小伶俐可爱,黄蓉自然是百般呵护,纵得郭芙傲娇无边,郭靖不善言教,对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往往过于严厉,奈何女孩有个机智无双的妈妈,两母女一唱一和总能弄得郭靖啼笑皆非,只好作罢。
柯镇恶年轻时江湖血泪,快意恩仇,又好赌成性,在宁静的岛上自然住不习惯,黄蓉每月都会孝敬些零用,这老瞎子一存够了,就往赌坊跑,黄蓉只能暗笑,郭靖本性淳朴,极为孝亲尊师,心觉不妥,然亦不敢规劝。
郭芙自懂事起,柯镇恶每往岛外跑,总抱着郭芙,自此嘉庆一老一少,老的又瞎又丑,少的却秀丽无双,俨然嘉庆一道奇异的风景。时靖蓉夫妇已名满天下,嘉庆大半人口,都知道这对老少是惹不起的主。
这日柯震恶把辛辛苦苦存了几个月的银两输得精光,心中极是懊恼,总想翻本,盘算着该找谁借些,然又不想让郭芙见到自己低着脸借钱的样子,厚着脸皮捂着肚子道:“哎哟,芙儿,公公肚子疼,要方便下,你自己到前面玩去,别跑远哈”,他对这小女娃的安全是放心的,毕竟她爹爹的降龙十八掌,天底下就没几个人能扛得住。小女孩瞟了他一眼,暗道:“又来啦”,知道自己若不被支开,一会必定又被拽进那讨厌的赌坊,于是配合地一蹦一跳地跑开,满是欢喜。
小女孩先是买了串糖葫芦,一边舔着,一边东张西望,寻找新奇的事物。
忽听见前面传来一阵笑声:“哈哈,你又猜错了”,只见不远处蹲着两个男孩,一个肥肥胖胖,满是油腻,脏兮兮的,脸上更是东乌一块,西黑一块,一手一个肉包子,一手一个鸡腿,正很不情愿地把鸡腿递给另一少年,那少年接过鸡腿,一边嚼着一边笑道:“还来不来?输了就轮到肉包子了”,小胖子一脸愤愤不平之色道:“再来”,挂着两桶鼻涕。
郭芙只看得一阵恶心,刚含进口中的糖葫芦呕了出来,滴溜溜地滚道少年脚边,少年眼尖,一把捡起不知是从哪滚过来的糖葫芦,在身上擦擦,做势就要往嘴里送,忽感觉有人盯着他,抬头一望,只见一位眉目如画的小女孩,一双俏眼睁得大大的,似乎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顿觉脸热,手中依旧湿漉漉的糖葫芦不知送不送进嘴里好。
郭芙见这少年脸色白皙,衣衫倒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