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玄也没料到秦阂身上居然真有翻局的手段。而且性格还这么刚烈,宁折不弯,凶狠暴虐,被逼到了路尽头果断便展开了最决绝的一面,连话都不让人说完。
操控那一尊隐偶化身激战至今,直至被毁,他的一身实力便至少消耗了八成有余,剩余的早已不足两成。清高冷傲只是他性子使然,还有一点不服气的心理在作祟,所以语气上也有些不对,谁知竟会刺激得秦阂如此反应?
感受到那种血脉里的威压,一步步高昂抬起了头,如睡龙睁眸,他二人简直是被骇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此时脸上已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惨白如纸。
冷汗如浆。
“那张怪嘴到底是什么来路?还有那双眼睛……怎如此可怖……”贺离喃喃出了声,震惊地望着秦阂,已是隐隐战栗。可惜身子骨已软,连脱离蒋玄独自站立都做不到。
“秦兄,快停下——!”蒋玄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立时就是一声大喊,焦灼万分,“我二人真的只是为了测你的实力,欲与你结盟,联手共抗曹店长威严。”
“曹店长原来虽是三花聚顶后境,但实力绝对没有前几日展现出来的那般恐怖。那种压服全场的灵压,非极境之中的超群者不可有,甚至是已然逼近了五气朝元的界限。”
“还有那三个教士也绝对有异。”
“她们未必就不是被夺舍了!”
“我们可信任的人太少,你是唯一一个乘云行泥的,又是破局的重要人物。不知你根底,实在难安众人心啊!我二人也是迫不得已,你就不能谅解一下吗?”这话说得已然近似哀求了,蒋玄的身段也已放下,表情更是惶急,然而秦阂对这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却完全免疫。
“秦兄——!”
一声呼喊,长音拖沓,秦阂却依旧置若罔闻,只是冷冷笑。
“噌噌”,脚步落地一蹭,那边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在二十多米外开始了妖冶的绽放和升腾,如花亦如雾。须臾间,便是一个红艳艳的雾团呈现了出来,而秦阂已被笼在其中看不见了身形。
“秦兄——!”
“我真的没有骗你!之前说什么要杀你,也只是为了逼你全力出手而已,绝对没有任何恶意!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蒋玄越来越急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脸庞甚至还变红了。然而贺离还倚在他的身上,他又根本脱不开身。如果被秦阂再来上那么一颗魔血翎之炮,那结果光是想想他都恐惧,非得死上一个才能甘休……
“秦兄——!”
“你就不能稍微冷静一下吗?”
“若是真想杀你,我刚才在你背后的时候就下手了,哪里又会站出来与你废话?你真当我那般骚包不成?杀人难道我还不会杀?”
“再说了,我俩刚才与你争斗的时候,也没有下死手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最擅使的是枪,而贺离最强大的则是黑曜石身。刚才我俩为了不让你认出来,还得分出一分精力,一直维持着藏气敛息之术,各种手段也是挑得最不常用的、最不易辨认的,如此自削实力,又哪可能真是为了杀你而来?”
“甚至到后来,我可还有一次使过专克你血道的绿野之风?”
“秦兄,你就不能想想吗?”
“秦兄?”
“秦兄!”
“秦兄——!”
“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啊?!”蒋玄吼得歇斯底里,再也没有了半点的风度。
直到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吼声,秦阂这才微微顿了一下。
鲜艳欲滴的血雾此刻几乎已成了块状,像是一团红墨水。
“你们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不得只好杀了你们。想要我相信,那就拿出证据。可是有证据又怎样?你们还是看见了。我可不相信你们能够保证闭口,我更不相信活人能够闭口,我只相信死人。”
“只有死人,我才能托付全部的信任。磔磔磔磔磔磔……”
那笑声如同夜枭一般怪异,蒋玄与贺离听了,情不自禁又是脸色一变。
“嗖!”
也是急中生智,右手一挥,便是一张苍黄色的羊皮飞了出去,远远悬在了秦阂之前,离地三米之空。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血字,一出现就令场间气氛稍滞。
“这个呢?这是啮血之约,签约之人都会收到相互之间的心血制约。除非有压倒其他所有签约者的实力,否则绝不可背叛。背叛者不但会遭受他人联手的反噬,而且这反噬会直溯心脉,摧其心室。此约凶险异常,所以也具有极强的保证力,常人一般是绝不愿意签署的。若非眼下局势危急,又怎可能有十一人签署?”
“这个就是证据!”
“秦兄,你看啊,这上面不是已经有十一人的签名了吗?可有你记得的气机?对了,晋怜也在上面。”蒋玄焦急的话语,好歹是起了一点作用。
“晋怜?”秦阂突然出了声。
这回声音虽冷,却已没了那种怪骇而残酷的笑意。
“呼……”蒋玄与贺离对视了一眼,带着苦味,终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有种大难余生的感觉。一时间,竟连腰背也佝偻了些,浑身都松懈了下来,泛起了一股疲惫之意。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蒋玄轻轻放下了贺离,让他坐下了,这才往前走了几步,肃容道:“不错。秦兄,这便是我们这次联盟的盟约,不包括你在内,已有十一人。”
“晋家晋怜,三花聚顶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