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整理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便看见二老爷沉着脸进了西厢,心头一跳,忙错开脸氲出几滴眼泪,“扑通”一声跪倒在萧二老爷旁边,顿时潸然泪下,直哽咽道:“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失了清白,还有什么颜面再苟活于世,还不如死了以全萧府的名声……”
看重地上泣涕连连的大女儿,萧二老爷心头一软,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又是何苦啊!”话音刚落,却听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夫人仔细着脚下。”
“哎哟!你家姑娘风急火燎地找我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夫人到了便知道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魏夫人面色僵硬地愣在当场,厢房里,萧月梨花带雨的跪在萧二老爷脚边,丫鬟口中“气晕过去”的二夫人站在一旁,悲痛地别过脸,一个小丫鬟瑟瑟地跪在不远处,而她的嫡子,玉树临风的魏广修,正垂着头站在一旁。魏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尽管两人都整理了衣裳,但衣角发丝的凌乱和抹不平的褶皱,她如何猜不到此地刚刚发生了什么。
魏夫人推开扶着她的莺歌,狠戾地指着萧月道:“你这个狐媚子,竟敢勾引我儿!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庶女也敢肖想魏国公家的公子,真是不知廉耻!”
“魏夫人!”听了魏夫人的话,向来好脾气的萧二老爷也气不打一处来,“您是世族夫人,请注意您的言辞,月儿虽是庶出,但我萧某没有嫡女,两个庶女都是放在主母身边教养的,容不得夫人如此污蔑!”
“污蔑?”魏夫人一阵冷笑,“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女儿,可是一早就打上了我儿子的主意。”又看向地上的萧月,鄙夷道:“你给我儿子写的那些酸诗,以为我不知道吗?”
“娘……”魏广修面色顿时一白,他们书信来往都是亲信传递,没想到竟没能逃过娘的眼睛。
萧二老爷惊愕地盯着不知所措的萧月,眼底的失望不言而喻,“她说的可是真的?”
“魏夫人的话恐怕有失偏颇。”清泠如泉水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望去,这才发现一直悠然自若坐在椅子上的云锦,一时间,西厢内神色各异。
魏夫人强牵了牵嘴角,僵硬地笑道:“萧小姐此话何意?”
“敢问魏公子不在前厅里喝茶吃酒,跑到我萧府的别院来做甚?魏夫人说是大姐勾引了魏公子,这腿长在魏公子身上,若魏公子真心清身直,大姐还能强绑了魏公子来不成!”
“这……”魏夫人自知失理,一时语塞。
“娘,是儿子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有违礼数的事来。”魏广修垂着头懊恼道。
今日月儿约他来相会,两人为玉灵县主的婚事争执了起来,月儿便说了许多狠心的话,不知为何,他看着月儿瞪着擎着泪水的眼睛,妩媚动人又字字戳心的模样一时失了神,只觉一股无名之火在身体里乱窜。他不是未经人事之人,自然知道这火为何意,但他从来没像今日这般不受控制过,他只冲动着把月儿狠狠压在榻上,直到那丫鬟听见声响闯了进来他才幡然醒悟。看着两人几近退尽的衣衫,他也是十分懊恼悔恨,但事已至此他必须要负这个责任。
魏广修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伯父,是广修一时冲动伤了月儿,只是广修家中已议亲,无法再明媒正娶月儿入门。但广修愿纳月儿为贵妾,定不会让人欺了她!”
“不行!”魏广修话音刚落,却听魏夫人急道:“我决不会允了她过门!”
“难道儿子纳一个喜欢妾都不行吗?”
“你还未赢娶玉灵县主过门便先纳了贵妾,你让玉灵县主的脸往哪搁!玉灵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想想咱们府如今的处境,若是没了国公府,你便什么都不是!”
魏广修抬起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欲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眼底的坚持一片片破碎,终化成惨淡的嘲讽。
魏夫人见魏广修神色已经松动,又道:“你若想纳妾倒不是不可以,但要等玉灵进了门,由她允了再纳萧月进门。萧小姐还是在府里等着吧!”
萧月颓然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方才还信誓旦旦的男子,终是自嘲地一笑。
“哼!”萧二老爷已是怒极,甩手道:“不劳魏夫人费心,我萧府的姑娘,便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决不为妾!”
“你!”
“姑娘!”魏夫人话音还未落,门外便传来莺歌急切的声音。云锦起身拉开门,“何事?”
“姑娘,安阳公主与清河郡主见迟迟不见夫人踪影,说不放心要来看望,如今已到院门口了!奴婢们拦不住啊!”莺歌望了望院外,急切道。
“无妨,带我去看看。”
云锦转身施了礼告辞,往院门口拦了安阳和清河下来。面对二人的质疑,云锦又将小丫鬟打碎了林氏的陪嫁传家宝的借口说了一道,这才拉着二人重新往花厅去。还没走几步,却望见游廊上直直站着一个鸦青色身影,云锦身子一顿,那鸦青色身影却先走近道:“皇姐,我想与萧小姐说几句话。”
安阳看了看云锦,又望了望连连几天愁云惨淡的弟弟,终叹了叹气,拉着一脸兴奋不想离开的清河走了。
云锦无奈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四皇子安好!”
容则复杂地望着云锦低垂的发顶,一股酸涩沉闷堵在胸口:“我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