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姐?”
萧云锦蓦地回过神,身后站着一位穿蓝色比甲的姑娘,那是清河郡主的丫鬟,她识得。她左右望了望却不见清河的影子,“你家主子呢?”
那蓝衣丫鬟见云锦转过身先是呆愣了片刻,云锦沉着嗓子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神情闪躲言辞闪烁道:“我……我家郡主遇上……一位旧友,一时有许多话讲,便先行……先行叙旧去了,差我来告知小姐一声。还请萧小姐莫怪!”着实不是说谎的料子。
萧云锦轻叹一声,清河这妮子居然这般小气,临了放她鸽子。她幽幽道:“罢了,终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去吧!”
蓝衣丫鬟见云锦十分好说话,微松了口气,行了礼逃似地奔走了。
云锦起身理了理袍子准备回府,今日出来本就因与清河有约,她对这灯会本就无甚兴趣。没走两步,一抹黑影陡然飘到她跟前。云锦惊得倒退两步,站定一看,原是跟在容诩后边的侍卫夜。
夜显然知道他突然蹿出来吓到了萧云锦,额上划过一滴冷汗,忙抬手一引恭敬道:“王爷请萧小姐,不,萧公子上船一叙!”
萧云锦双眼微眯,顺着夜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在她所坐之处的玉河边停了一条小巧精致的画舫,画舫红漆绿瓦,船舱厢门紧闭,两头分别挂着两盏翘脚花灯。她转回头,全然一副陌然的神情道:“我一届平民,怎会识得那高不可攀的王爷,这位爷莫是认错了人!”
夜嘴角抽了抽,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还请萧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云锦一手环抱一手执折扇抵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两眼站得笔直的夜,声音沉了几分,冷然道:“我若是不去呢?”
夜顿时一僵,萧云锦知道他不敢拿她如何便有些有恃无恐,但一想起容诩说过的话,他静默了片刻,敛声屏气,颇有股视死如归的意味道:“萧小姐的马怕是走不了了。”
萧云锦气结,生生瞪大了眼睛瞪着夜,见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只得转身上了船。一进船厢,耐了半日的暑热顿时被一股清凉驱散。
容诩一身广袖玄衣锦袍端坐在厢房内烹茶,见云锦推门进来,行云流水地烫了茶盏,斟上一杯。
云锦径自走到桌前坐下,方一坐定,画舫便慢悠悠的驶了出去。她瞥了容诩一眼,也不说话,兀自喝着茶,清香中带着一丝甘甜盈口,她不禁多喝了几口。一杯饮必,容诩一边替她斟上,一边开口道:“这是我从西北带回的紫阳毛尖,产量虽少,但入口不错,便带了些回来给你尝尝。”
云锦目光一滞,抬头望着他道:“西北?你去了西北?”
“嗯。”见她总算正眼看他了,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分毫道:“皇上的密令,我不便透露,顺便我也查了些事。”
云锦沉了沉眼,谨慎道:“那信呢?可有线索?”
“嗯,那封信却是我需要的,多谢!我也查到了些线索,不过还待细查。”容诩眼眸微沉,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云锦握着茶盏的手不觉紧了几分,纤细白皙的手指微晃,险些将茶水荡出来。他瞧着她的手,皱了皱眉:“你放心,这与你父亲并无关系。当年与这事有关的记载皆被销毁,一干人等死的死、杀的杀,萧将军若是与此有干系,也不会在朝堂安稳至今。”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帮你把信拿出来。”只是她莫名的有些心慌,也许是她触碰到了前世未知的领域,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会使人不安的,更何况,这也许还涉及到了皇室秘辛。
突然,“碰”的一声巨响,船身猛地一晃,云锦陡然往前一倾,茶盏里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了她光洁的手背上。
“啊!”她飞快的松手将手里的茶盏甩了出去,但茶水已然洒在了她的手背上,一阵灼热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
“你怎么样?”还未等云锦反应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倏地伸过来,捏住她的手腕拉了过去。
看着云锦被烫得通红的手背,容诩的眉深深皱起,眼底氤氲了浓重的黑。“夜!拿冰块!”
在船尾撑船的夜敏捷地蹿进了船厢,风驰电掣地打开厢房的壁柜,用毛巾裹了一块柜槽里的冰块双手奉上。
容诩一道劲力使下,手里的冰块顿时被捏碎,他轻柔地将毛巾敷在她手背上,顿时驱散了灼热的疼痛。
云锦瞥了眼垂着头站得笔直的夜那惨白的脸,抽了抽手却被捏得更紧。
“别动!仔细起水泡。”
“我没事,只是起初疼了一下,再说这茶本就不怎么烫了。”云锦脸上浮出一点微红,尴尬地看着容诩。
容诩又查看了一番,的确没有大碍,只是烫得红了一片,看着有些吓人。他才松开了云锦的手腕,又把毛巾递给她,嘱咐她多敷一会儿。
“我不知道你何时连船都撑不好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锦敷手,问的却是一旁的夜,那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的冷意,听得夜心下一颤,他忙单膝下跪道:“属下知罪,请爷降罪!”
“怎么回事?”他知晓夜做事稳妥,定不会连搜船都撑不住,于是追问。
“前方有两艘船起了争执,拦了河道,前面的船不得已突然停下,属下一时不察才撞了上去。请萧小姐责罚!”夜垂着头有条不紊道。
“无妨,我也没有大碍,王爷就不要罚他了。”云锦支起手腕伸到容诩跟前,烫红的地方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