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朝着萧怀瑜眨巴眼撒娇道:“我全都告诉二哥,二哥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父亲……”
萧怀瑜险些心软,忙尴尬地轻咳一声撇开头道:“你先如实交代,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父亲!”
云锦见萧怀瑜不为所动,顿时泄了气,只得从实招来:“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戚府打探消息时,恰好探听到戚府正在给三舅舅家的六表姐说亲,说的是通政使司副使冯大人的三公子。三舅舅本是庶出,又只做了从五品员外郎,能给六表姐说上这门好亲事还是冯大人看着大舅舅的面子,所以三舅舅分外看着这门亲事。我知晓想进戚府见外祖母不是件易事,于是便想了这个法子,趁着冯家要上门相看六表姐之前到戚府门外堵了三日。”
云锦抬了抬眼,见萧怀瑜面色尚可,才继续道:“戚府里人碍着我在外面堵着,所以便将冯家的拜访推后了些时日,而后见我不再上门了,才放心地邀了冯家的人。估摸着又担心我会趁着冯家上门之际从中掺和,再者外祖母偶尔又有到灵岩寺拜佛的习惯,两家便约在了佛寺让俩年轻人见上一面,自然有互相相看之意。”
“所以你今日在山下是见到那几辆马车,才笑得那般开心?”萧怀瑜接话道。
云锦点点头,继续道:“两家来的人多,灵岩寺的禅房本就少,定会不够住。于是我提前派了人到灵岩寺将栏杆锯了一半,就是为了落水之后能名正言顺的找戚家人腾间屋子,然后去拜谢主人家时便能见着外祖母。”
“王嬷嬷说我与母亲有五六分相似,本以为戚家的老人定会诧异我的身份,没想到方才那位嬷嬷却是先认出了王嬷嬷。”云锦笑意似有若无,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
萧怀瑜疼惜地揉了揉云锦的发髻,抚慰道:“王嬷嬷到底是戚府的家生子,与戚府的下人自然更熟识些。况且过去了这么多年,戚府熟悉母亲的老人也都被打发得差不多了,你不必介怀!”他叹了口气,想着云锦十分缜密的计划,怀着几分复杂道:“妹妹真是长大了,懂得为家里筹谋,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亲。”
云锦心头一喜,萧怀瑜却语气一转,还未放下的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带着几分严厉道:“但是二哥不允许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那池水少说也有半丈深,凉亭距池水又有半丈,你若就这般掉下去,可有想过后果?幸而今日二哥在,若是二哥不在,你们两个姑娘家又该怎么办?”
萧怀瑜正沉浸在云锦的计划之中,又十分庆幸他跟着来了才能及时解救两个小丫头与危险之境,他却完全忽略了在云锦这个环环紧扣的计划中,苏家二小姐为何会出现在其中。
而事实上,是昨日在云锦得知二哥会与她同行之后,才临时约上了苏婉筠,想要以此分二哥的心,免得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虽然其中出了岔子,但好歹殊途同归,而且似乎还有意外的收获。
云锦吐了吐舌头,诚恳地认错:“二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怀瑜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心下也舒泰了几分,正想起身去拜见自己嫡亲的外祖母,却听云锦讷讷道:“只是今日婉筠的事,该怎么办呢?”大庭广众之下,二哥与婉筠这算有肌肤之亲了。
萧怀瑜愣了一愣,回想起在水里那个软软的小姑娘因为恐惧而死死抱住自己,他的耳根迅速蹿红。他不知道她是如何有勇气跳下凉亭推了云锦一把的,他想,若不是她推了云锦一把,他定是抓不住云锦的。
萧怀瑜淡淡地撇开头,轻咳一声道:“是二哥有辱苏二姑娘的清誉,总该二哥负责。”
云锦拧了拧眉:“可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不想二哥因为愧疚赔上一世的幸福。何况我刚才去见了婉筠,她的意思也是如此,她很感激二哥的救命之恩,并且会约束好下人不会多嘴,请二哥不必过多自责。”她有几分心虚,虽然想撮合二哥和婉筠二人,但她不希望二人不清不楚就成了亲,更不希望损坏了婉筠的名声。
萧怀瑜顿时正色,言辞中隐隐有几分怒意:“无论如何,苏二姑娘的闺誉终究有损,方才院里那么多下人亲眼目睹,岂是能堵住嘴的。这件事情二哥自会处理,你不是要去拜见外祖母吗?快去吧!”
云锦也不再多言,起身出了禅房。戚老太太房门外守着的管事嬷嬷见着云锦出来,忙上前恳切道:“这位小姐,我家老夫人请小姐上前说几句话。”
“有劳嬷嬷带路!”云锦暗自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吩咐王嬷嬷与鹂儿等在房外,跟着管事嬷嬷进了戚老夫人暂住的禅房。
禅房内布置极为简单,一入房门屋内正中间放着一张花式极简的原木色木桌,桌上一个铜制香炉里燃着缭缭檀香,再往后便靠墙筑了一暖炕,炕后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临窗的案几上摆着一盆佩兰,苍翠欲滴的绿叶养护得极好。
禅房暖炕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老太太一身褐色对襟福禄如意团云纹褙子,额间一抹绿宝石抹额,头发花白却面色慈蔼。老太太身边坐着一位稍显富态的夫人,一身联珠团窠纹暗紫褙子,挽着盘珠团云吉祥如意簪,面如敷粉,肤如凝脂,柳叶眉杏圆眼,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应保养得当看着不过三十多的模样。那夫人瞧见云锦进来,先是愣了一愣,盯着云锦瞧了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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