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交叉环在胸前,脚还不时点地。

澟骨的头低了下去,空洞洞的眼眶害羞地盯着手里拎着的水桶,“先、先生,要去哪里?”

“受老爷之名,前去拜访药郎先生。”

“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追不上我!”

“谁说的,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要追上你了。”

“呜呜呜呜,你们等等我呀,哥哥等等我!”

前方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叽叽喳喳得很是恼人。

花菱看向澟骨身后,四五个到他膝盖的小妖在追逐打闹。他们穿着浴衣,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小灯笼。

那灯笼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看起来拿这些小妖没辙。

小妖未到年纪,还不会化形,所以都以原形示人。他们五官扁平,眼睛大得诡异。瞳孔无光,显得呆滞。

面部两侧还长着腮,正在随着小妖的吐息而不停闭合。嘴巴很厚,很宽,脸上还长着各色斑点。

詹十六看到他们,克制不住地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

这几个小妖,显然是一群小鲤鱼精。

花菱上前想要拉过骨妖,“澟骨小姐,你小心。”

话还未说完,那群只顾着打闹的小鲤鱼精就撞向了站立在拐角处的澟骨。随着小妖的撞击,骨妖散作一团。各个部分的骨头“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头骨还在地上滚了一圈。

最小的那个鲤鱼精踩到了一根胯骨,整个人向前扑倒,摔在了地上。

“呜哇,好疼啊!妈妈,呜呜呜呜呜,我要妈妈。”

小鲤鱼精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硕大的泪珠一颗颗掉落。没有眼皮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红血丝布满了眼球,有点恐怖。

“真逊,下次再也不带你玩了。”哥哥、姐姐们没有安慰,反而奚落起了最小的那个。

“喂,你别哭啦,真丢人。”

“呜呜呜,呜呜。”小鲤鱼精抽抽搭搭的。

澟骨不知所措,滚在角落的头骨轻轻地说:“那、那个,对不起,你别哭了。”

花菱抱起了小鲤鱼精,拍了拍他的后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琥珀糖给他,“吃完糖后,就和好,好吗?”

少年语调清润,很是安抚人心。

小鲤鱼精嘴里含着一颗糖,脸颊鼓鼓的,也忘了哭泣,他仰起头看着清秀的少年,嗯了一声。

“小宝,你还疼不疼啊!”花菱刚把小鲤鱼精放到了地上,其余几个就围了上来,“要不要哥哥背你。”

小鲤鱼精摇摇头,他拉了拉花菱的衣角,“谢谢大哥哥。”

少年微微一笑,眼里有光,清雅俊扬。

小妖们来时吵吵闹闹,回去的时候则小声交谈,相视一笑,场面倍感温馨。

花菱看了一会儿,从远处的地上捡起了骨妖的一根肋骨,放到了那堆满了骨头的一隅。

“呀,谢谢。”两只手骨跳上跳下,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部。

“不用。”

花菱说完,就和詹十六继续向着长廊走去。

“你啊,还真是个老好人!”詹十六舔舔自己的手背,“花菱,你有时候也得为自己想想。”

少年嘴角一挑,默不作声。

“叩叩。”

“请进。”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詹十六推开门,走了进去,花菱紧跟在后。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的四面墙上,从下至上,摆满了中药房的药柜,一个个小隔间上贴着各种药材的名字,十分壮观。

一股陈旧而又温和的中药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占据了整个房间。戴着金边眼镜的清丽雅人正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细嗅一味药材的味道。

花菱向着房中男子微微鞠躬,“药郎先生。”

“你们来了,”药郎小心地将药材放置在平摊的布上,“我还未来得及做忘忧丸,烦请二位在此稍等。”

“无妨,先生莫急。”

花菱一本正经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耐不住寂寞的詹十六在这个房中四处溜达了起来,他先是回头看了看打开一本书的药郎先生,随后吊儿郎当地将那一个个装满了药材的抽屉抽了出来。

“呸呸呸,好苦。”詹十六吐出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绿色长条状物体,苦涩达到了喉头,难受得他整张脸皱了起来。

“青花如韭,名曰祝余。清香袅袅,食之无饥。此乃祝余草,饿汉尝之,可以疗饥。十六先生,最近怕是不用吃饭了。”

药郎先生背对着詹十六,却好像对他身后的事物无所不知。

花菱轻轻规劝,“十六,别再打扰先生了。”

“无趣。”詹十六撅了撅嘴,化成了一只波斯猫,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药郎先生走到药柜那里,依着方子,将药材取了出来,放在端盘上。

“一株忘忧草叶,两片夹竹花瓣,三根守宫断尾,四颗薜荔之实,五寸噬心芒草,六勺陈年雕棠。”

药郎先生依着顺序,将药材放入了药臼,研磨了起来,“花菱先生,可否将那边的小瓶拿过来。”

花菱朝着药郎的视线望去,桌子上摆着一个白色的小瓶,他拿起小瓶走向药郎身边。

“麻烦花菱先生,滴一滴在我的药臼里,千万不要滴多,一滴即可。”

花菱照做,“这是什么?”

“忘川之泉的泉水。忘川之水,可以让你忘却前尘往事,从此不记。这是洛寒专门托人从冥府带回来的。”

药郎先生大约研磨了一刻钟,将药臼里的药材倒入了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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