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昆仑作为当年鸿钧入住洪荒后一眼便挑中的洞天福地,自然是有其妙处所在。而这些年来,在兄长老子与弟通天搬离昆仑之后,元始的生活也变得清闲了许多,于是便也多了在昆仑游览的闲情。
位于昆仑山边境的十里亭岚风月涧,月白银白两色交汇成一座在山峦间回旋盘绕的十里长廊,每隔一里便有一座精巧绝伦的亭岚悬空而建,每座亭岚风格各异,且在不同的地方能够看到不同的景色。
这里是元始最近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侧倚在亭栏杆之上,元始身着一袭袍边描银的雪白长袍,青丝发尾垂落在日光下升腾而起的轻烟白雾之中,单手持着一壶刚从桃花树下起出来千年佳酿,当真是享受至极。
自酒壶之中轻出的细细银丝落入微张的薄唇中,将凤仙花色的薄唇染泽得越发艳丽。
元始凤眸微眯,一双水雾莹然的黑眸目光流转之下,更显得风情无限。
这大概是元始极少会放纵自己的时刻了吧,毕竟在外界、包括在自己最亲近的存在面前,元始都一直是的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就连在与通天最最亲密接触的那三百年中,通天都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如此随意的表现。
指尖缓缓摩挲着酒壶的边缘,元始冷笑了一声。从老子与通天离开昆仑山,元始毁去三清宫开始,他就渐渐愕然发现——即使三清宫不在,在他身边依旧存在着通天的影子。
从一开始的不信与错愕,到后来逐渐冷静下来的思考,再到这些年来对自己的放纵,元始到最后终究还是承认了一点。
那就是元始自己的身上,其实也是隐藏、存在着一些通天的特点的。就譬如,若是让元始抛开所有的礼教约束,他也会表现出自己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形态。
就如同在记忆中封神过后,历经过时间打磨的通天也会如同元始一般隐忍算计一样。
他们,真不愧是兄弟。
当时的元始是这样想着的,他与通天之间,其实才是最像的。有些地方,通天比龙玉还要与元始相似,相似得让元始自己都心惊。那完全是一种潜意识中的相似,不是志趣相投更没有心有灵犀的默契,只是在性格的隐患上有着高度的重叠。
正是因为如此,元始才认识到了危险。
现在元始与通天所展露出来的,都是对方所不能接纳的东西。通天现阶段对他的迷恋与他对通天复杂的情感,的确可以形很深的羁绊没有错,但同样的一点在于,这样的羁绊不是牢不可破的。
他绝对不能够与通天在一起,因为他所想要的伴侣是一个能够与他有着高度默契并志趣相投的存在。而通天,也必定如此。
若他们想要改变对方,所导致的最终结局必然只能是毁掉现在的对方。
缓缓舒出一口气,元始后仰,枕在脑后亭柱那精致华美的浮雕画卷之上,这是令他坚定自己选择的最后一根稻草。自此之后,他便不会再动摇,也不会再被感情所困扰——除非,到他们生命的终结,或者是现在的某一方,在未来的某天被彻底毁去。
指尖将鬓边的一缕发丝掠至耳后,元始突然微蹙起眉头,侧头望向阵法的入口之处。
如今身为圣尊的元始已然能够将昆仑秘钥的力量发挥到一个新的巅峰,可以所有被秘钥所管辖着的阵法中的一切都在元始的感知与掌握之中。
脚步匆忙地自外界走入的广成子与龙霁,元始当然是看见了,而沾染在自己两个徒儿衣袍上,大片大片渲染开的妖血却让他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些许。
微微沉吟着捻起指尖,元始习惯性地想要开始掐算。然而,就当他手指刚刚变换了几个位置后,元始就徒然清醒过来,早在几千年前,天机就已经变得混沌不堪了。
抿了抿嘴唇,元始略有些无奈不甘地垂下了手。在这种时候,他愈发想念记忆中自己手中镇教至宝盘古幡。那开天神斧之刃所化之利器,能够斩开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以他的能力,虽然绝对做不到在大劫的背景下彻底理顺清楚天机,但若只是理清楚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要愿意费上一些功夫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怀念过去手中至宝的时候。
将手中酒壶搁置在桌上,元始站起身来,金光闪过后,他已然是发冠齐整金袍肃然。向前一步踏出,旋即身形便出现在了坐落在麒麟崖上的昆仑主殿玉虚宫内。
元始盘膝坐于尊位之上,修长手指向面前的空间抓握过去,下一刻,已经回到了各自房间的广成子与龙霁便已然落在了他面前。
“师尊!”“师尊。”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从来没有感受过隔空被摄去感觉的广成子先是在一瞬间绷紧了身躯,手上的攻击蓄势待发。而在下一刻,他就被一边只穿了一袭单衣的龙霁拽了下,这才看清楚了面前坐着的是自家师尊,当下稍稍慢了龙霁半拍后对元始行礼道。
“起来罢。”随意抬手阻了两个弟子跪倒在地,元始看了眼只穿了身单衣的龙霁,眼见龙霁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有洁癖的元始也不由得抿了下唇角。若是他动手得再晚一步,估计抓过来的就是一只全身泡在水里的龙霁……
“广成,你与霁儿路上被妖族截住了?”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引到广成子身上,元始表示他给了自家爱徒充分的时间打理外表。
而虽然也挺爱干净,但因为不到洁癖的程度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