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陈东却不认为,“今日之事对苏郎君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陈东来说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只是陈东力浅家薄,无以长物相报,不过今后苏郎君若有何用的着陈东的,陈东绝不推辞。”萸卿也在旁如此谢言,对于他们来说也只能如此了,全京城都知道苏进不缺钱帛。
苏进却是怔了下,皱了皱眉,“你是……陈东?”
陈东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怎么,难道苏郎君听说过鄙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惊讶。
苏进正要解释时,李清照却是突然插进来话,“店家,你腰身这儿怎么撕了这么大口子?”
“下来时被枝杈刮的。”
旁边的萸卿赶忙掏出针线来,“我这儿有针线。”她倒是想给苏进把衣服补了,不过想想不合时宜,也就这样表示歉意了。
苏进笑着接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歇吧。”
陈东拱拱手,“苏郎君,大恩不言谢,再会。”倒也是极有义气的模样,萸卿则是在旁跟了句。
望着两人相依而去的背影,苏进久无话语,直到李清照问了句诧异后才出话。
“千古闹学生,呵,有意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却没有回应李清照的疑问。
远处灌丛里的慎伊儿把一切看了个底朝天,她嘟着嘴念碎,显然对某人捡人情的行为嗤之以鼻,呸了声后本想离开,但突然意识到这书生与李家千金独处的情况甚是怪异,怕出什么qín_shòu行径,所以就按下心来监视。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师师姐对他这么好,居然还想着别的女人……
她暗暗为她那姐姐鸣不平,耳朵则是贴在了灌丛叶子上偷听。
……
“你会针线?”少女的声音。
“不会也得学,我可没人给我缝补。”
光洁如镜的水潭浅滩前,鸟鸣掠过,点起几片水花,岸边一对男女坐在枯乔木上说话,身后是无数乔木灌丛为掩,将这片不大的水潭包裹在里头,显得十分安然。
李清照抱着膝,在看身边缝补衣服,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居然还笑了声出来,而后才问。
“你会针线?”
苏进拿绣针拭了拭袖子,低头开始缝,“不会也得学,我可没人给我缝补。”很快,他的腰就被人掐了,不过旁边却没有吭声,难得安静的都没有说话,寂静的场面,只有身后那两棵比邻的楝科植株发出沙沙的叶落声。
苏进后头的就是之前那棵苦楝,而李清照的则是香椿,被风吹的香气都婀娜了出来。
李清照深吸了口香郁,见几只云雀飞到了楝树枝头上啄食苦楝子,不觉拧起了眉,不过旋即又释然了。
“你看这些鸟儿,虽是身材短小,貌不惊人,但却是耐的起苦的性坚之类,凡人中又有多少有此气骨。”
苏进一针一线的缝着,“入冬无食而已。”
李清照转过脸嗔他,眼睛瞪的大大的。
苏进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嗯,性情坚毅。”
这回应显然让李清照更为不满,“店家于经商一道或长于我,但此些事理人情却未必及得过我。”
“何以见得?”
“你不学无术。”
“呵。”苏进知她意思,“诗词文章是陶冶情操之用,若作为才干能力的判断就不至于了。”
“店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李清照欢欢乐乐的跳脱了起来揶揄,“这样,今日呢……是重阳,众人皆歌于词,店家不妨与我以此为较,若是词胜于我,我便服你,但劣于我,那可就得……”
苏进可没心思与她玩这个,不过刚欲回绝的语势就被对方撅嘴的怨容顶了回去。
“好吧。”
他继续缝补,李清照则是摘了颗苦楝子在手,“既以此开题,当以此为赌,赢者当食此果。”
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苏进摇头含笑,他可不会诗词,眼下只当是陪这丫头玩了。
“那听好了,咳咳……”她清了下嗓,双手负背的笃在水岸边,晚霞从水潭那头铺过来,将她那俏皮的侧影映的更为可人了。
她开口,身后的香椿树叶摇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