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丈高的露台之上,如蝉翼的红藕纱帘层层揭开,在面前开场歌舞退散后,幕后一身淡妆莲裙的慎伊儿走到台z,东西两头的小帷幕这时也拉开一层,若隐若现间,能看到东西各有一女子执琴拿胡。
沿街那些市井地痞们见状赶紧是拍拍屁股往里处挤,嘴里吃着的果子肉饼这时候也是囫囵吞下,“让开让开!”他们粗鲁的拨开一条“血路”,正当得意洋洋之际,忽然发现近台处居然守着一排带甲厢兵,自己哪怕一个狡黠的眼神望过去,就能遭到对方按剑yu砍的回应。
悻悻然,也只能把不规矩的动作收了回去。
“我家夫人要观演,尔等刁民速速退去!”忽然一驾黑桐马车撞进了人群,车把式挥舞着车鞭意图喝退近前民众,结果反倒是被人群死死的卡在了里头。东京城里从来不缺大爷,所以对于这种跋扈的车奴,底下大都是一声蔑笑打发了,正当那车夫心焦如焚的时候,人群忽然是松散开来,并且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从李府门前传来。
那虬髯车夫举目一望,原来是李府那才女出来,翩翩然的一身蝶戏罗衫,就像是披上了今晚的月光,晶莹亮泽的,旁边那些女眷们全部成了海棠花叶。
“夫人~~”
他问向车厢里的贵妇,而这里头的贵妇人正是蔡京妻严氏,眼带鱼纹的她已是到了心平气和的年纪,所以哪怕外头如此喧杂,对于她而言、与在书房并无太大差别。她原本就因为苏进救过自家老爷一命而心有好感,再加上《石头记》的缘故,所以对苏进更是颇多好奇,之前苏进几次进府和蔡京商谈政事时没能有这机会相邀,是故今儿便特意过来瞧瞧。
她撩开车帘一角,见李府前正与左右说话的李家才女,不由暗暗点头,她那长子就对此女颇多推崇,如今看来,不论相貌还是气度,都是拔萃的人物。
难怪那苏家郎儿会为此女倾倒。
她脸上微有笑意,久在蔡京身边,对于有些事情也是清楚的,就像今晚那些委派礼节的臣僚,不少就是蔡京在后头鼓捣的,蔡家门生众多,人脉又广,所以即便如今赋闲在家,但朝中不少官员还是愿意给他这些面子,再说……如今这微妙的局势,有些人也是想借此探探敌我虚实,只是如今曾韩俩派反常的行径又让局势混沌起来。
算了,只是出来散心而已。
老妇很快便把这些烦忧抛之脑后,让前头的车夫将马车开到外头些,虽然她不觉得外面有多闹,但挤在中间不尴不尬的终归不成体统。车夫应一声下来,拉着缰绳小心cao纵着马蹄,可不想还没走上几步,这松散的人群忽然又收拢起来。
露台上有声音。
“今晚,苏先生在此设下露台歌舞,并作新曲一阙,由奴家代为嘌唱,乃是送给…先生的一位挚爱的好友、也是亲人……同样,也是送给在场所有的朋友听。”
那挚爱的友人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许多人回过头来看李府门前,想要看看这当事人是个什么反应,而与此同时,目光聚焦过去的自然也有另一位当事人。
信阳楼上,诸事准备妥当的书生捏着茶盏喝茶,在当慎伊儿说话的时候,底下嘈杂的麦秸巷子顷刻间便是安静下来,他也望过去看李府门前,只是相距有些远了,只能瞅见一个模糊的倩影。
四下无人的情形下,敬元颖倒是难得出来陪他看戏,一盏盏的灯火亮过到巷子尾,璀璨如星河般让人迷醉,这东京城的夜景向来不乏天堂之感,所以她很喜欢一个人站窗前看,有时候甚至会把剑格放下来搁窗台。
“希望你不要把这种心态带到正事上。”
声音传到苏进耳朵里,只是让他的眼神凝结了会儿,他转过头去看隔壁的任和店,那家京师正店在今晚亦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喧哗声顺着通达的灯火从空中飘来。
他看了眼盏中漂浮的茶,而后一口饮了。
……
……
任和店这头,甄氏将目光从御街繁华的灯市上收回来,摸摸身边儿子的头,让他坐近些,酒楼的掌柜隔一会儿就上来问安,惶恐的模样生怕是招待不周了,甄氏笑着让他忙去,转而又看向对坐饮酒的夫君,那沉着的脸se真个不似往常那般,她抚抚鬓角。
“夫君可是有所心事?”
向鞅看了眼面前的妻子,把酒尊放了下来,沉吟了会儿,刚yu开口之时,不想身后一阵息索声音,紧接着就是“哐啷”一声长凳踹翻。
“走走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向鞅皱着眉头看身后那群二世祖,见他们步履蹒跚的把身边强扶的奴从推开,而后吆喝着出门,真是纨绔十足。
最后而出的王缙脸上微醉,但步子却还沉着,他招呼来家仆耳语几句,那家奴点头哈腰的应是,但临到末了,却又迟疑起来。
“少爷,老爷可是吩咐过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少爷我凑凑热闹还不成!”,“是是是~~~”
那家仆点头而去,窗格边的甄氏已把这些举动收进眼里,略沉下黛眉,暗度了会儿,偷瞥了眼坐前的向鞅,见自己夫君的注意力都在楼下,那条烛光敛去的麦秸巷子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