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上的徽宗抬起头。皱了皱眉头,安焘由急报……会是什么呢。忽然,一丝不详的预感从脑海中闪过,不过还是压了下来,他示意内侍让安焘进来。
而这时安焘已经在内侍的搀扶下跨进大殿来。这老枢密今i穿戴非常正式,大袖袍、手执笏、腰束革,就连那七梁进贤冠都戴在了头上,完全是极正式的打扮,徽宗皱眉更甚,不待他发话,安焘就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老臣,有西境本奏!”
两鬓斑白的他行此礼节已经非常吃力了,徽宗正yu扶礼,不想安焘一语就打断了他,“同知枢密院事、环庆经略安抚使章楶,于本月三i病故庆阳府,特此报,请陛下速决后议,以定乾坤!”
啪嗒一声,徽宗手上的笔直直的掉在了奏本上,墨汁慢慢的糊了开来,到最后,手底下的奏本面目全非了。
“陛下——”
殿内的宦官全部跪下。在徽宗身边呆久了,自然知道这个消息究竟有何等份量,所以上至入内都知,下至黄门奴婢,尽数跪下齐呼龙体保重。
徽宗捏紧了手指,指尖已经显现了泛白的颜se,这与他原本红润的面se形成鲜明反差。
“咳——”
一时间的冲击让徽宗肺叶一阵收缩。底下宦官们更是把头低下,大气不敢喘一下。等到檐廊下的灯笼开始变得越发明亮时,徽宗才重新把笔拾了起来,将笔头润在砚台里吸足墨汁,而后不断的在砚口捋匀笔头的兔毫。
就是半句话不说。
御墀下的安焘顶着压力上奏,“陛下,老将军已故,西北边事无人可领,还望陛下速作圣裁,以免被党项贼子有机可趁。”
徽宗的笔,一停,而后搁下,嚯的站起来身子,让内侍们收拾御案,示意安焘起身与他在大殿外头的台明护栏处透气。
放眼而去,面前这雄伟壮阔的内宫建筑群一望无垠,在一廊廊的彩灯下映衬下更是璀璨有姿,但这些在帝国的掌权者眼里始终是流于表面的东西,这伺机在黑夜背后的猛兽才是真正让他们jing惕的。
他紧紧的攥着汉白石栏上的游龙柱头,这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此时被真龙攥的仿佛要粉碎了,咯吱咯吱的传出刺耳的声音。不过他本人脸上却十分平静,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平和。
“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身边的老枢密同样面se沉重,陪着徽宗疏通了会儿郁结后,也是将今天过来的另一桩事儿说了。
“火药?”徽宗蹙了蹙眉头。
其实不能怪作为一国的皇didu不重视这火器的开发,而是在这个时代里,火药在人的常识里一直与杂艺、鞭炮等娱民游戏联系紧密,它给军事上贡献一直很局限,在正统的军人眼里,这是旁门左道的东西,还不如多练一支骑兵来的务实。
安焘明白徽宗的疑虑,所以道,“听闻乾文阁要拆除易建,那不妨就拿来让作番演练吧。”
……
傍晚已然过去,夜幕渐渐的降在王宫内,四野很黑,必须借着廊梁上吊着的濂灯才能看的清楚,同样,这也使得那破旧即拆的乾文阁、爆破的非常清楚。
亮透了半边天的光,把宫内还未通知到位的禁卫都惊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
“护驾!!”、“护驾!!”
宫中已经太平太久了,久的所有人都已经对原有的生活开始麻木,但今晚的这场爆炸就像是头食梦兽,把所有人陶醉着的美梦咬去了一大块。
震惊!惶恐!
远处檐廊下观看的徽宗除了一开始有诧se闪过外,余后就一直保持着缄默的脸se,火光映在他脸上,是浓重的血红se。
内侍省的小黄门早就准备好了救火,一桶桶的水泼向坍圮的乾文阁,以免火势威胁到旁边的建筑群,焦味很快就飘了出来,令人呛鼻。
徽宗忽然问了句,“何人所制?”
安焘的答复让他平稳的目光瞬间拢聚成了极尖锐的一束,他挥袖而去,即便是这平时极为倚重的老枢密他都不给颜面,旁边的一群的小黄门赶紧跟上,“陛下陛下”的喊着,生怕皇帝震怒。
“张裕!”
“奴婢在。”身为内侍都知的他,这时候也只有壮怂的份。
“给我查查,蔡京可有回来。”,“奴婢曾听谍谱司说过,蔡学士前i就已达京,如今应该是在家休养。”
“让他给我进宫!”
“啊?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