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和江淮左同时一愣。
江淮左尴尬地收回了手,真诚地对那人说道,“抱歉。”
那人身着灰色长袍马褂,一双有神的眼睛对着江淮左一看再看,最后问道,“您可是,江小少爷?”
江淮左父亲是老三,他出生是这一辈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所以下人们都称他为江小少爷。
不过这江小少爷喊出来,还是沾了江二爷的光,想想这年轻一辈中,哪个被下人喊的时候不带个名字?按理说江淮左应该被叫做淮左少爷,可偏偏江淮左少时受二爷宠爱,连这名字也可省去,只尊称一声,江小少爷。
江淮左点了点头,“张管家,好久不见。”
张管家一拍脑门,脸上笑出了褶子,“看我这记性,江小少爷离家五年,我可就记不住啦,不过,要我说还是小少爷的变化太大了,走的时候才这么点,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模样倒是依旧俊俏,看着就是一表人才。”
“张管家谬赞了。”江淮左微微地笑着,“请问,家母是否在家。”
“呦,你看我,一时激动,都忘了让小少爷进家门了,快进快进,我去通知三奶奶。”
江淮左进了门,门里就是一个大院子,围墙边是并排的房子,这是下人们住的地方,最靠边的房子旁种着一棵树,树从没有结过果,也没有来过花,春季的叶子一片暗黄,到冬季,树便光溜溜的,无端生出一丝寂寥。
江二爷是个念旧的人。宅子翻新,除去个别地方换成了洋式,整栋宅子还是以中式为主。像这前院,就是正正宗宗的中式。
南城多雨,空气潮湿。
到了秋季,是侵入骨子里的湿冷。
江淮左淋了点雨,被下人引着去了屋里换了身衣服,据说这是听江淮左要回来了,特意去定做的衣服。
白色的衬衫,深色的背带裤,外面是一个灰色的格子马甲。穿上之后,尽显小少爷的模样。
大厅里三奶奶陆一澜已经等了好久,穿的是当下最流行的洋服饰,一见江淮左便抱了上去,眼里毫无波澜,脸上却能带着笑,嘴里念叨着,瘦了瘦了。
江淮左离开的时候十三岁,当时都没送他离开,怎么回来了还能亲近了不成,无非是看他又有用处了而已,毕竟,在这些人的眼里,他江淮左当初被送到国外就是被放逐了,谁知道,还能有回来的时候?
江淮左不动声色地挣脱掉陆一澜的拥抱,他扯出一抹假笑,疏离地回道,“母亲,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我的孩子,这几年,你在国外生活的怎么样?”
“儿子在国外自是过的舒坦,特别是这两年,儿子学业有所成就,这次回来,想必是可以为我二叔分忧。”
江淮左口中的二叔就是江二爷,江齐诸。他少时和二爷确实亲近,人人都惧怕江二爷,唯有他,即使打碎了江二爷最喜欢的琉璃盏,也没有得到一声训诫。
不过江淮左已经离家五年,跟他二叔的联系也变的不多。这次江齐诸突然叫他回来,江淮左也摸不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借着江齐诸的名号恶心恶心陆一澜,江淮左觉得还是可以的。
“说来,我二叔呢。”
陆一澜的脸一僵,勉强维持着笑容说道,“你二叔今天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找他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江淮左笑着说,“五年都没见过面了,我得跟我二叔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