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木大步走岀大殿,穿过亭台楼阁,一气岀了东宫才停下脚步。
他知道他很失态,很无礼,也知道姑娘会怀疑,可他不得不匆忙离开。一句大哥唤起了他苦苦压下的情感,那澎湃的感情像脱缰的野马要冲岀他的眼,他的喉咙,他的手脚,他只能匆忙离开,否则那个聪慧的女孩会看岀不妥,然后远离,一生不相见,这于他而言,生不如死,他只求远远的看着她,守着她,若有一日,姑娘大仇得报,却仍一人寂寥,回头一望,他仍守在她身边,也许他会得偿所愿。
半晌,秋枫追出来,见陈子木笔直的站在门口守卫的禁军中,才放下心来,算他聪明,若他一身禁军服饰在宫中乱晃,会引起多少有心人的关注。虽说宫中由云姑姑掌管,可哪个娘娘身边没几个心腹。前朝连后宫,多少只眼睛盯着东宫呢?
秋枫领着陈子木绕到皇宫偏僻的宫墙处,陈子木脱下禁军服交给秋枫,不发一言,转身要走。
秋枫忙道:“陈公子,娘娘叮嘱公子云州一行,危险重重,公子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若遇到兵变,可求助幽州,宁坤是可以信任的,这平安符是娘娘让奴婢交给公子的,希望公子平安归来。”
陈子木双手接过,这平安符他见过,是五年前,太傅过世后,在他的安排下,白日里姑娘乔装出公主府,去大昭寺为太傅做百日忌。在寺中见到一位夫人为亲人求平安符。姑娘便向主持求了五个平安符,四个烧给了祖父,母亲,弟弟,奶娘,这剩下的一个今日给了他,姑娘这是将他也放在心上了,他心中大喜,强忍着面无表情纵身跃过高高的宫墙,走了。
秋枫气的直跳脚,这人怎么这样?娘娘性子冷清,难得这么用心的对一个人好,可这人有毛病,收到护身符不说回送点什么?还一言不发说走就走,她怎么回禀娘娘啊,怪人一个,不过那身轻功可真俊。
跃过宫墙的陈子木见四下无人,才展颜一笑,他轻轻的将手掌摊开,低下头轻轻吻着手中的护身符,深情道:“朝歌,原来这护身符是你为我求的,原来我也在你心中。”
午后未时,文试还未结束,昨日的榜单却已贴岀,贡院外围的虽水泄不通,却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仔细听唱书者念昨日中榜生的考卷,唱书者念完一张,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声,考卷都念完,一声锣响,禁军一小将上台大喊道:“皇上有旨,赦免陈牧云,任命他为钦差大臣,监管赈灾事宜。”人群欢呼雀跃,齐齐跪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在贡院对面的状元楼上,慕容安不解道:“陈牧云是云州太守,没有来过京城,也没有为京城百姓做过什么?为什么皇爷爷赦免陈牧云,京城百姓会这么高兴?”
孟非子感叹道:“这就是民心,谁都希望生死关头,有人出手相救。在百姓心中,陈牧云己不是朝廷命官,他代表的是解救百姓于危难的正义之士,世道越乱,百姓就越期盼他,越敬他,他己然成了百姓的希望了。”
孟非子见慕容安似懂非懂,让护卫买来一大袋馒头,带着慕容安与几个护卫出了状元楼,离开繁华街市,一路往北,路越走越偏,房屋破旧不堪,仅有的几个路人也瘦弱不堪,衣衫破旧,精神萎糜。
孟非子高喊道:发馒头了,话音一落,从破旧的房子里冲岀一群衣衫破烂,面黄饥瘦的老弱妇残。护卫们一惊,忙将慕容安护在中间,孟非子忙从袋子中取出馒头柔声道:“不要抢,不要抢,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饥民们排好队,孟非子发着馒头,向慕容安喊道:”还不过来帮忙。”
慕容安推开护卫,与孟非子发起了馒头,他发现每一个分到馒头的饥民拿过馒头便狼吞虎咽起来,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分到馒头后没有吃,而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布包里,看着别人大口吃,不停的咽口水。
慕容安忙走过去问道:“小妹妹,你那么饿,怎么不吃馒头?”
小姑娘小声道:“我等哥哥回来吃。”
慕容安忙道::“你哥哥呢?”
小姑娘不说话,旁边的老婆婆接道:“可怜哪!她爹被抓了兵役,她娘饿死了,留下两孩孑没依没靠的,他哥只能岀去讨饭。”
慕容安心情很沉重,他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住着大房子,仆人无数,却常觉自己是天下第一可怜人,今日他才知道,什么是可怜人?衣不裹体,食不裹服,一个馒头都当宝贝似的,他真是替自己羞愧,他将怀中的银两,腰间的玉佩拿出来让护卫去买馒头。他要买多多的,让他们不在挨饿。
饥民们见遇到了大善人,忙跪下磕头感激道:”恩人们,你们是大好人。老天会保佑你们的。”
慕容安恍然大悟道:“师父,我明白百姓为什么那么盼望陈牧云了,因为陈牧云能救他们,能让他们不被饿死。”
孟非子点点头道:“百姓很现实的,他不管坐在皇位上的是姓慕容,还是姓王,只要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就拥护谁为尊?”
慕容安留下几个护卫发馒头,继续与孟非子向前,一路上,饥民越来越多,越往前,情形越惨烈。慕容安忍不住问道:“师父,京城那么繁华,热闹,怎么会有这么多饥民?”
孟非子沉痛道:“殿下,天下脚下尚且如此,大昇各地的情况更严重,更惨烈,贪官污吏盘拔,苛捐杂税繁多,百姓己无力负担,纷纷逃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