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言情小说>都市现代>>第八章 民国初年四川自流井
去。如要是大人们问起了衣服脏了的事情,你可一定说是拿书的时候摔到了。”

培真会心地一笑,先把右手的食指放在了唇间,然后指了指前厅的后墙。我俩摸到近前,透过竹枝和窗棂,看见父亲和罗大人皆是气定神闲地吃着茶,心里总算放下大半,便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谈话。

父亲的声音里能听出畅快的笑意:“颂成兄,如此说来,这可就是喜事成双了。”

此时,罗大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到时候先给他们办喜事,然后再送他们一起出洋,咱们老辈子也就能放心了。”

这话让我和培真更是摸不着头脑。把喜事成双和一起出洋放在一起,细细品来,或许这“他们”指的是我和培真。若是如此,出洋一节自然是明白不过了,可为何有说道喜事成双呢?父亲只和我提到了培真和幺妹的婚事,为何又将我牵扯其中?

这时我觉着胳臂上一拽,却是培真。他用手指在白墙上轻轻地写出,“你要娶亲”四个字,然后又向我会意地一笑。

我正想着该在墙上写些什么回复他,却听着父亲轻叹一声:“话是这么说,可国事如此,却也难放心。我这几年蜗居乡下,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只是看着这又要横出战事,心里总不是滋味。”

罗大人压低了声音:“这次去南充见张表方正是要谈及此事。他正在联络驻节顺庆的钟体道部,一旦北方有变,这扶大厦于将倾,救民国于危亡的大事可还要靠咱们川人。咱们这班保路的老同志看来还散不得。”

我看不到父亲的面容或是手势,但想来他或是在摇头,或是在摆手,推辞道:“当年**之后,蒲伯英、张表方给我来电,让我去成都,我辞了。事后,他们到底是把赵季帅给斩了。这以暴易暴的事情并非是吾辈向往的宪政精神。”

“这话可有些说岔了。”罗大人提高了声调,听得出声音中的激动。

“驱逐鞑虏,肇建民国,川人可是首功。当初咱们这几个在总督府的大牢里,说话间可能就身首异处了,可没谁眨眨眼说个“不”字的。现如今有人却在北京闹着要复辟帝制,要让民国夭亡,你难道也容得他们?”

听着这话的时候,我和培真四目相视,却能看得出他眼神里闪着的光芒,自是对父亲的慷慨甚是骄傲。相形下,我却是为自己的父亲捏着把汗。

“咱们四川几个跟着筹安会的人也找过我,说是要去成都推选国民大会的代表,然后便是国体投票。这个我自然是回了他们,一帮跳梁小丑,瞎折腾。可反过来说,这又要兵戎相见、南北厮杀?”

“辛亥年,在武昌打起来,若不是当今的大总统最后逼着清室逊位,一个劲打下去,我看最后鹿死谁手却也未可知。所以说大总统一门心思想着当皇上,我却觉着也未必,必定是周边有一班小人在作祟。”

“你想着要清君侧?”罗大人提高了嗓音。

“说清君侧也不妨。我倒是想,你何不北上,与蔡松坡

一起商议?听说大总统除了北洋六镇的旧部,就是对松坡将军最是信任的。松坡将军的话,大总统能听进去。”

此刻罗大人“咳”了一声,打断了父亲的话。停得片刻,他声调低沉地说道:“事到如今,这也就和你说了吧。松坡一到京师,就辗转派人传出信儿来。他这就是被软禁了,人都没了自由。”

“有这等事?”父亲的询问中听得出惊诧和不安。

“去南充和表方商议,便是松坡将军的意思。他自己也会设法回云南主持大计。一旦袁世凯称帝,就檄文天下,讨袁护国。”

“恕我直言,李兄你恐怕还没看见这世道在变。当年袁项城逼清帝逊位,是为公还是为私,暂且不论,可是一旦这天下人看出家天下没了,民国是公天下了,还会有谁愿意往回走,要保着他袁家世世代代、子子孙孙地坐龙廷?不要说你我之辈不答应、松坡将军、黎副总统不答应,就算是他北洋的段祺瑞、冯国璋也不会答应,到时候他便是独夫民贼,断是会众叛亲离的。”

“可既然大家都看出来了,为何不进谏,难道就非要看着大总统一条道走到黑,非要打这一仗,让生灵涂炭?”父亲这一串发问,若是写在纸面上,读起来确实也会有几分慷慨。可在我听来,他发问的言语中却是夹揉着百般的无奈与怅惘,说到后面,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了。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我本不该说这些,不过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我说也无妨。这进谏一节,一是便算进,袁项城也是听不进去的。他皇帝梦痴了心,拉不回来了。这第二,如今是民国了,既然推翻了**,哪还来得进谏这说法。这第三,也是最要紧的一条,你可记得,在成都总督府里,我给大家讲谭复生

的故事,他说各国革命均需以血启民智之蒙,所以他要流血。如今想起来,这革命成功了,民主宪政也必定要以血启蒙的,要让独夫民贼流血,才可永远绝了后世想复辟人的心思。”

罗大人这段话语气铿锵有力,如金石掷地。我听着,虽不尽懂,但仍觉着全身血液沸腾。身边的培真虽是没有说话,我却能看出他身子微微地晃动,显来也极是激动。

屋里一阵沉寂,父亲没有答话,只能听着一阵轻轻的金属与木器相碰的声音,想来是父亲点起了水烟。此前两位长辈说话间,我并未感到周边的寂静,而此时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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