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众人听说莫清河走私货物、侵占十余万顷良田,更令人指的是他竟生食几十个儿童的脑髓,不由骇然变色。
佛堂下那累累白骨就是被莫清河害死的那三十多个孤儿骸骨,洞底墙边上尚有一具血肉模糊尚未被老鼠吞吃干净的尸体,就是上回被莫清河从茶园带回来的那个可怜孤儿,杨知府招来的忤作下去收捡尸骨时见了那般惨状都恶心的大吐不止。
莫清河和莫夫人狎戏时,无意中听她谈及吃了幼儿脑髓可以枯树重生地传说竟信以为真。他现在位高权重,可是由于以前服用过量的壮阳药物后,导致现在已经没有一种药物能让莫清河重整雄风,他和宫里的太监其实并没有两样,所以一谈及男人,他自觉连挑马桶的仆佣都不如,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妙方、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他也要不惜一切去尝试一番。
莫夫人以前是“春雨杏花楼”的红牌、东州第一名妓,才子名士趋之若鹜,至少还可以花魁身份挑拣男人。自从嫁了莫清河,却被他拿去取悦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员,心里比做妓时尤觉羞辱,因此她也寄望这古方有效,从此不再被他送来送去。
可是这法子实在是伤天害理,莫清河深恐遭到冤魂索命,于是建了这座怪异的佛堂,将所有被吃掉脑髓的孤儿尸体抛入洞里,上边建了佛堂度亡魂。
他又怕这人神共愤的行为被上天知道,所以在佛堂上边又加盖了一层,布置了些不知从何处请来的乱七八糟的法器唯恐被上天知道。如此自相矛盾的愚蠢作法以莫清河的精明竟也煞有介事地布置起来,可见他虽丧尽天良、不畏民心国法,却还知道畏惧鬼神。
张玲失魂落魄地站在陈子杰的小楼前,一张雪白的脸蛋儿全无血色,张天师见了还道妹妹惊吓过度。不禁叹了口气,轻轻走过去擦了擦她颊边几滴血迹,轻声道:“玲儿,你衣衫染了血,不如叫府上地丫头带你先去换套衣衫吧”。
张玲听了慌忙摇摇头,说道:我在这里等他,陈大人……为了救我……我怎放心离去?”
张天师失笑道:“大人的伤只是失血过多,并无性命危险,你担心什么好,大人受了伤,恐怕还有莫清河的案子要办,一会儿见过陈大人我们就离开,回去后再换过吧”。
他以为是妹妹大了,顾忌在别人府上宽衣解带更换衣衫,所以临时改口。却不知这小姑娘心头纷乱如麻,既有惊吓、又有担心。更有一个不敢想却又一直忍不住想要去思及的念头一直在她心头盘旋:这个男人,会是我一生相伴的夫君么?
见到自己未来命中注定可能要嫁地人。而那个人还不知情,他偏偏有了四房妻妾,自己的心里着实的不愿嫁到他的府上,又不知命运为何这种安排,她能不慌不乱么?
张天师心头也在叹气,陈子杰为了救他妹子才受的伤,虽说那伤不可能有生命危险,可是明日就走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恐怕要让母亲再等上几天了。
这时潘掌班走出房来,众人见了忙围上去,潘掌班抱拳团团一揖道:“天师、诸位大人,钦差大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一番,所以不能悉见诸位,请天师和知府大人入内一叙”。
杨知府整了整衣冠,恭请张天师前一步,随在侧后两人进了小楼,莫夫人独自站在池畔假山旁,心中也有些紧张。
她又细细盘算了一阵,莫清河做地事除了几个亲信原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而自己也参与其中并为莫清河出谋划策的事就连李富也不知道,如今莫清河已死,那便死无对证,再也休想有人能将自己攀咬进来,细细思虑一番确无破绽她才放下心来。
想到莫清河那庞大的财产,她又有些肉痛。莫清河的田产、房产注定要被官府抄没了,那是亿贯家产啊。
莫夫人暗暗一叹:“看来只有藏在自己珠宝匣中的二十六万两银票还可以留下,如今莫清河倒了,以后要依靠谁呢?”
莫夫人虽然智计百出,手段比莫清河高明多多,但她的手腕再高明,也只能依附在男人身后,这个世界还没有允许女人抛头露面,除非她甘于平淡,就此买一处宅院隐居下来过平淡生活。
莫夫人想起此时处境心中有些茫然:布政使、指挥使都是一省的大员,他们虽然迷恋自己,可是谁肯真正的付出什么?自己如今的身份比之当初地东州名妓还要不堪。
如果现在偷偷去拜访这些大人,他们还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拉上床去吧?可是公开场合呢,只怕这些伪君子会象避瘟疫一样躲着自己,我莫夫人难道要从此默默无闻?或许半年、或许一年……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
莫夫人轻轻抚摸着自己仍然娇嫩光滑的脸颊,忽然觉得荣华富贵就象她的年轻美貌一样,看着依然光鲜,可是不知不觉间已偷偷溜走,抓都抓不住了。
“罢了,跟着莫清河看似尊荣无比,我何时快乐过呢?我已不再年轻了,还是找一处山清水秀地地方,找一个知心识趣的男人,吟风啸月,抚琴弄曲罢了”
莫夫人说服着自己。正神志恍惚地盘算着,张天师和杨知府已走出了小楼。杨知府走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道:“夫人,夫人?”
莫夫人迷茫的眼神怔滞了那么片刻,又攸然清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