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些了?”香巧端着安神汤站在门外小声问小厮。
下晌从陈冕那边回来之后,徐元就将自己关在房内,直到小厮察觉不对劲撞门进去,才发现他人倒在地上,全身冷冰冰的。
确认不是风寒后,小厮和香巧合力将弄到床上,又听他在说些胡话,口里含糊不清喊什么大人。
小厮扭头看了眼已入睡的徐元,小声道:“睡下了,估摸着和别的学子一样被秦七公子吓着了。”
吓人的不是秦七公子,而是秦阶,即便他人不在京城。
香巧道:“这是按照三小姐写的安神方子熬的汤,夜里公子若是醒了就让他喝下。”
小厮见她身披一件小巧的斗篷,门外的台阶上有一个篮子用花布遮盖,便猜到她要出门。
香巧道:“我去看看长公主,晚些回来。”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厮点头:“路上小心。”
阖上门,徐元满脸痛苦之色,两只手抓着脖子似乎有人在掐他。
秦指挥使很可怕吗,公子何以吓得梦魇,上回染风寒也是如此。
“公子别怕,小的陪着您呢。”小厮轻声安抚。
他伸手去拉开徐元的手,却被挣脱了,徐元的反应反而更加剧烈,猛的睁大眼瞪他,双目赤红血丝清晰可见!
小厮吓得松了手,正巧床头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公子啊您不要吓唬小的,如今三小姐可不在京城,没人帮咱们的……”
话未说完,徐元竟不再挣扎,手自觉的离开脖子。
“原来三小姐是治病的药啊!”小厮一拍脑门,脸上乐开了花。
不过一想到两人的婚约被徐元解除了,小厮顿时敛了笑容,左右屋里只有他一人清醒着,缓缓伸出手——
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骂道:“能怪谁呢都怪公子您自己不知道珍惜,再这样下去三小姐被他人娶了去我看您找谁哭去,夫人可不会管,老爷也不会管的,我是想管插不上手,哼,自作自受……”
小厮松手,长长吁气,骂完了心中畅快了,继续专心伺候公子。
至于公子是否听进去,再说啦,反正只有老天爷听得最清楚,他可什么都没听见。
……
书房里燃着檀香,陈不候正拨着算盘珠子算账,门适时敲响。
“老爷,公子来了。”
“快进来!”陈不候收了账簿,倒扣算盘在桌上滑动。
陈冕进来看到这一幕怔然,堂堂首辅竟在家玩算盘珠子,传出去……还是不要传出去为好,老顽童和顽童受到的待遇还是有区别的。
“爹玩着呢,今日又读完几本书了?”陈冕绕到书案后,弯腰笑问。
陈不候眼珠子溜溜转,目光偶尔扫过桌案下挨着脚的小匣子,“今日遇到一题极难的算术,书便少读了一半。”
抬头看陈冕,“你今夜不在书社吗,我去跟你娘说一声,给你准备好吃的。”踢了下脚边的小匣子,与此同时站起身。
陈冕按着陈不候的肩头,道:“爹,有件事还未请教您呢!”
“什么……何事?”陈不候忽然想到自己才是爹啊,陈冕不过是讨教问题,他怕什么?板着脸坐正。
陈冕道:“良园,爹上月借给礼部任大人用了?”
陈不候浑身一紧,努力憋着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仰头哈哈一笑,“没有借,冕儿究竟听何人胡诌!”
“谁胡诌的不要紧,重要的是上月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都去了良园,我身为良园的主人竟然不知情,爹不觉得很蹊跷吗?”
陈不候抿嘴十根指头不安的敲着桌案,时不时观察儿子陈冕的神色,看陈冕寻了张椅子坐下,赶紧喘口气。
“爹可还记得良园是怎样转到儿子名下的?”
陈冕颔首,无辜的转着眼睛。
良园是原太子用来招待门客幕僚的处所,若是原太子能登极,良园必定名扬四海。可惜原太子没能等到那一刻,在他病逝后宝贞公主便将良园转赠给仍是小儿的陈冕。
“原太子爱惜人才,特意赠与我鼓励我认真读书,爹却把他借给外人办赏花会!”陈冕怒极反笑。
陈不候迈着小碎步摇摇摆摆道:“冕儿,爹没借,任舒华花钱租的!”
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匣子。
“喏,这些都是你的,爹还打算攒起来将来给你娶媳妇儿呢!”陈不候颇为大气地往桌上一放。
“先不管这些。”陈冕神情严肃看着陈不候,“爹,帮助白员外一家逃离京城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是。”陈不候也严肃起来。
陈冕道:“以爹如今的势力根本不能和李大人硬碰硬,为何还要冒险?”
陈不候道:“爹不甘心,大宋的江山落到这种人手里只会越来越坏,百年之后我有何颜面去见先皇和原太子?”
“这么多年爹都沉住气没有动手,这一次冒险为之,是因为时机到了吗?”
陈不候摇头老神在在笑了笑:“不是时机到了,而是人到了!”
陈冕问道:“爹是说沈岸?”
“准确来说是沈明鸢。”陈不候握着小匣子,“银子你要不要,不要爹可收回去了!”
财迷,陈冕笑笑。
……
“小姐,让香巧姐姐去拜访几位大人,当真有用吗?”
问儿坐在脚蹬上膝上顶着一碟水磨丝,也就是猪耳朵,边吃边问。
阮妙菱坐在炉边手握小刀削着竹片,昨儿乐乐见街上货郎担上的风车车好看嚷嚷着要,她正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