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苏并没有打量她们多久时间,身子已经随着众人起身,旋即翩然跪倒,将双手抬至额头,口中毕恭毕敬道:“臣女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明溪夫人!”
“起身吧!”
头顶远处传来平淡的声音,皇帝已经走至上首龙椅坐下,目光淡淡地扫过这些贵族子弟。
“谢陛下!”
众人恭敬谢恩,这才站了起来,又半跪至小几前,扬首向皇帝看去,只见龙椅两旁各放置了两张凤椅,皇后与明溪夫人分别坐在两旁。
皇帝显然对这些宴席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淡淡道:“听说今日有人羞辱了大夏三皇子。”
岳凌身子微微一颤,连忙爬出行列,小心翼翼俯首道:“回陛下,微臣今天下午只不过同三皇子开个玩笑。”
“玩笑?大夏三皇子身份何等尊贵,你竟敢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于他!破坏了两国邦交,你有几个脑袋来赔!”皇帝疾言厉色道。
岳凌抖如筛糠,结结巴巴道:“回陛下,微臣当时只是看他轻狂……”
“住口!”皇帝冷声道,“你当朕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罢了!打四十大板赶出宫去!还有,子不教父之过,你父亲家事都未能处置得妥当,这个大司马的位置也不必再做了。传朕命令,大司空教子不严,连革sān_jí,贬去丹阳任职!”
岳凌吓得脸色发白,他不是第一个欺负顾含章的人,从前也常有人嘲笑戏弄顾含章,但是却从来没有落得如此的下场。
为何到了他这里,连自己父亲都被连累了?他来不及多想,忙呼叫求饶,却被侍卫堵住嘴拖了下去。
“谁是谢姝苏?”
就在众人都心惊之时,皇帝淡淡地开口了,仿若刚刚勃然大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谢姝苏沉稳地站起身,走到道路之中,朝龙椅之上端坐的明黄色身影行礼道:“臣女参见陛下。”
她步伐轻快,礼仪寻不出一点错处来,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皇帝的眼中闪过淡淡的欣赏,道:“起身吧,你倒是个知理的。”
谢姝苏道:“天子面前,臣女不敢失仪。”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了人群中的淮宣侯,声音一下子亲切了许多:“珩儿,过来给朕看看,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又跑来建康?你父亲也舍得你离开他这么久?”
面对裴珩他如同一个长辈一般,裴珩走了上前,跪下道:“见过陛下!微臣在阳翟实在呆得无趣,所以便来建康小住几日。”
皇帝道:“你往日向来置身事外,今日却为了大越与大祁的邦交出手惩治岳凌那个纨绔子弟,着实有长进。”
裴珩原本是救谢姝苏的,没想到皇帝竟然误会了,不过他不慌不忙,坦然接受了皇帝的称赞:“岳凌欺压三皇子事小,但是眼中没有陛下您事大,宫宴上如此胡闹,微臣便教训了他一下,您不怪罪微臣鲁莽便是。”
皇帝哈哈一笑,道:“怎会怪罪?赏谢家小姐与淮宣侯!”
几个内侍好像早已经准备好了,忙从侍卫后走了出来,捧着盖了红绸的托盘走上前来,掀开之后,竟是几盘首饰珠宝,还有两盘黄金。
谢姝苏与裴珩口舌谢恩,皇帝却摆了摆手命他们回归原本的座位。
待他们入座之后,皇帝才看向了其他的人,冷淡道:“大祁王朝如今与大夏王朝结盟,不管三皇子从前在大夏皇朝是何身份,如今在我们大祁,咱们便要尽到地主之谊!”
他顿了顿,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人,恨铁不成钢道:“再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自认为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是什么高门世族,便不将三皇子放在眼中,或冷言冷语或出口伤人,将祖辈传下来谦和礼让的美德忘得一干二净!怎知大祁开国前,你们祖辈比三皇子还不如!”
众人神色骤然一变,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臣女不敢!”
“最好是不敢!”
皇帝对于如今众人排斥欺负顾含章的事情都看在眼中,但是从前他并未放在心中,直到今天在宫宴上,这些人变本加厉侮辱顾含章,他听来报的人说,当时顾含章已经动了杀心,看架势是准备大杀四方。
正在千钧一发间,有个小女子竟敢站出来为顾含章说话,伶牙俐齿地搬出自己来震慑这些荒唐的世族子弟。
而她的出现也平息了顾含章的怒火,若不是她出现,恐怕如今宫宴已经出现死伤,到时候,他就算将顾含章治罪,但在大夏那边也难以交差。
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要知道如今建康贵族们愈发不像话,难得有个有胆识而且心怀国事的小女子,便顺着她的势顺便敲打一下这些人。
皇后微笑道:“陛下,今日是宫宴,何必生气呢?”
明溪夫人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姐姐说的是,陛下您消消气,身子要紧。”
皇帝点了点头,他冷冷扫视过众人,道:“既然皇后与明溪夫人为你们求情,朕今日便不与你们计较,可是从今往后,都给朕本分一些!”
“是……”
众人一边应道,一边冷冷地偷偷看向了谢姝苏,这个死丫头怪不得出手相助,原来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大出风头!
真是可恨!
事到如今,她们没有一个人反省自己当时的冷嘲热讽,反而恨上了出手阻止血染宫宴的那个女子,而淮宣侯深受皇上宠爱,她们惹不起,她们便自动将他排除在外——
这就是大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