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正如孟雪所料,当日夜间,刀城便下起了雪。细碎雪花虽说不甚大,但几日来却从未停止过,放眼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丝毫转晴的迹象。

城中大宅内一间屋内,靠墙一侧放着数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书籍名著,另两面墙上则挂着些字画;正中摆放着几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门边一对大花盆,各栽着一株冬青;另有一尊香炉,轻烟袅袅。淡淡檀香味萦绕屋内,整体摆设简单又不失风雅。

此时屋内烧着炭炉,消去了几分寒意。屋内四人,三人拿着书籍各自随手翻阅,一派轻松,唯有年纪最小女童正伏案奋笔疾书。

“哇啊……”一声,女童大力伸了个懒腰,紧接着便扑在桌面上嘟囔开来:“敏姨真狠心,不过是走了一小会神嘛,竟然罚我抄十遍《童蒙须知》,累死啦!我不抄啦——雪姊,你也帮我抄一遍呗。”

年籍,笑着回身用书脊轻敲了对方的头,同时开口说道:“该,谁叫你总走神。方才敏姨可是嘱咐过我,叫我好好看着不许你偷懒,不过你要是真累了先歇会儿也无妨,要吃点心不?我去拿。”

“不要!”女童断然回绝,扑在桌上赌气将脸颊鼓的滚圆,头一歪正好瞄见邻坐少年以书掩面强忍着笑,更是生气,拍案而起怒道:“笑笑笑,都怪你!要不是昨天你和我说些什么庙会集市的,我也不会走神,你也要帮我抄一遍。”

少年一脸无辜道:“当时不是你缠着要我说的吗,况且郡主也听了,怎么她就没走神。童蒙须知里可是说了读书有三到,看来你还得再抄几遍。”

女童一时无言以对,长叹一口气又扑回桌面,还险些将砚台撞翻,惹得三人又是一阵失笑。

眼下四人自然就是赵叶两人与刀城大小郡主了,这几日来刀帝忙于事务倒是少有接触。孟雪与思无邪从未离开过刀城,对于中原腹地自是不甚了解,赵穆云说起一路见闻两人都听的津津有味,不断追问其中情形;加之赵穆云本就善谈,一番添油加醋说的天花乱坠,孟雪尚能自持思无邪却已是心驰神往,以至今日上午周敏授课之时神游天外,这才被责罚抄写文书。

如今四人间已是颇为熟稔,互相开些玩笑自然不会在意。叶笙笑着岔开话题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此处藏书竟能如此丰富,史书杂文、诗词传记皆有,有些甚至是中原也难得一见的稀品,门主想必也是博学满腹”

孟雪微笑回道:“若说博学,眼下刀城无人能出刘长老左右,这些藏本有不少便是他推荐购置的。爹他诸事缠身,倒是很少翻阅,敏姨教授却又不建议我们涉猎野史之类,若非你们来了只怕也没人会去刻意翻阅……哎,小邪子你又偷懒!”

转头看去,只见思无邪正两手各执一笔,双管齐下抄写的好不迅速。边写边回道:“敏姨只说要我抄十遍,我又没少抄,眼下就咱四个,不说出去不就行了。”

赵穆云未料到她还有这等本领,一时看直了眼。只见纸张上字迹干净洗练,并无丝毫歪扭涂改,双手字迹并无差别,心中暗暗称奇。随口说道:“我曾听闻魔教有一高手,能双手各持刀剑同时施为,且刀剑皆有不俗造诣。起初不信,但看你这手段,怕是传言非虚。”

思无邪双手不停同时抬首问道:“还有这等事情?我还从未听说过呢。那人是谁?”

赵穆云一时语塞:“我只知晓他为人高调,每次都是人尚未到诗号先至,诗号我倒是记得清楚——天纵英才笑古今,下尘倾局何足论,剑封神武无人及,刀震乾坤傲群伦。至于此人名号我还真记不起来。”

叶笙接口道:“是魔教血枫坛坛主,名唤厉若海,魔教第二高手,十余年前神教一战亦是出尽风头。据庄老说此人刀法剑法均位列前茅,尤其刀剑并济绝技更是厉害,堪称一绝;此人早先的确高调直接,但在担任坛主后却收敛行事励精图治,近十年来都少有传闻。”

此时思无邪终于将文章抄完,将毛笔置于笔架之上,抖了抖手腕问道:“这没什么稀奇的吧,使双刀双剑的人又不少,怎么偏偏就他出名?”

叶笙笑着回道:“小郡主此言差矣,双刀双剑自是不奇怪,但他却是双手各执刀剑,且一同施为互不干扰,只这一点便少有人可比;且据庄老描述,此人已到达刀剑合一的境界,神教一战时就鲜有人能应其缨,如今定然更为厉害。”

思无邪点头道:“这便是刀剑共济?一心二用吗?原来如此,不过武学向来力分而弱,他又是如何做到两者兼顾的,真是奇怪,既是如此……”

话毕又扯过一张纸,两手各拿起毛笔,同时下笔一手画方一手画圆,结果自然是方画的不甚方,圆则画作瓜的形状。连试了几次皆是如此,不由得有些气馁,随手将纸笔丢到一边。

孟雪见状,笑着岔开话到:“若是真这么容易的话才叫奇怪了。方才赵公子所言诗号我倒是挺有兴趣呢,不妨和我说说其中有何讲究?”

赵穆云奇道:“郡主不知道么,行走武林之人大都有各自诗号,相当于自报家门,莫非门主从未提起过?”

孟雪与思无邪对望一眼,摇头道:“这还真未听爹说过,怕是城内人互相皆是熟识,才无需提起。那敢问赵公子诗号为何?”

赵穆云笑道:“眼下还没有呢,倒是叶大哥已经有了——飞剑纵横乍可惊,翻疑风俗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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