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画室》
婚礼定在七月,黄道吉日,是李琴和唐稳言挑的。
所有人都挺满意,只有诗咏在担心自己的预产期。李琴笑着说,那不正好,好事成双,是天赐的福气。
甘棠参加了王磊的欢送宴,顺带着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她的这个良师益友。王磊大方地送上祝福,说婚礼那天一定到场。
从欢送现场出来时,唐颂已经在等她。
她坐上车,很快就回到了公寓,但这次却没直接上楼,唐颂带着她去了小区门口的商铺,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个人面前的这家原来是间水果店。
甘棠看着唐颂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
“新画室。”
“你什么时候租的?”
“去年。”他轻描淡写地说,“还满意吗?”
“什么都没有。”甘棠嘟囔,“还只是一间空屋子,水果店老板呢?他不打算开了吗,还是说你又用高租金把人逼退了?”
“没有。他回老家了。”
甘棠环顾四周,眼里不乏惊喜,却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把东西搬过来。”
“随你。”
“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颂觉得冤枉,之前的画室就是按照她和诗咏的想法来的,这次自然也要参考她的意见。
甘棠再看了几眼,想到什么:“这里的窗子好像不够大。”
“行,我请人重新装。”
“外面虽然有树,但不够粗壮,而且是松柏,四季常青。”
“是有点遗憾。”
“不过还好,有绿地,视野不错。”
“嗯。”
“……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想到。”
“慢慢来。”
……
装修完毕的那天,画室里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甘棠都一一打招呼。
“你别说,小棠还真有几分女主人的派头。”诗咏对嘉侑说。
“嗯。”后者只顾欣赏他的杰作。
画室有了它的名字,还特地做了灯牌。设计者是嘉侑——四个英文字母组成“tang”,右上角再加一个“+”,用嘉侑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天才的设计。
诗咏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2.《生子记》
七月的婚礼如期举行,倒是应了李琴的那句话——真正是双喜临门。
唐颂和甘棠的酒宴还没结束,诗咏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
晚上九点,手术室外面站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李琴和唐稳言两对夫妇,加上嘉侑和张父张母,还有并排靠在墙边的唐颂和甘棠。
甘棠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焦急地握着唐颂的手。谁也没想到诗咏会难产。
嘉侑紧张得来回踱步,没人出声劝阻。
甘棠忽然想,如果以后自己也要经历这样的时刻,在手术室外面的唐颂会不会也担忧得近乎反常,隔着一扇门,离亲爱的人不过几步,却不能分担她的痛苦,似乎是一件不近人情的事。
唐颂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搂过她的肩,力道又紧了紧。
没过多久,甘棠的父母也赶来了。一大群人站在手术室门口,被护士提醒了许多次,但见他们始终保持安静,也没妨碍进出,便也不好意思说重话。
深夜时分,躺在病床上的诗咏终于醒来,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你们都怎么都过来了?”
李琴和嘉侑的母亲最先过去,心疼地抚着她被汗打湿的头发。
诗咏声音虚弱,但脸上是笑着的:“嘉侑呢?”
站在一旁的嘉侑被父亲一推,赶忙过去,看着疲倦的妻子,情不自禁地眼眶微热。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爱怜:“好点没有?”
“痛,痛死我了。”
嘉侑一下心慌:“哪里痛?”又忙转头叫护士。
“傻子。”诗咏嗔道,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
嘉侑反应过来,知道她是调皮惯了,此时心念微动,低头去亲她。一下一下,从额头亲到嘴角,怎么也亲不够。
“这俩孩子,真是……”
旁边的人看着,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3.《杂记》
一个画家有一幅成名作并不是件稀奇的事,但唐颂显然很幸运。
之前凭借那幅雪景入选国际双年展,唐颂已经在业界声名大涨,而之后的那幅银杏,一度引起国内外知名艺术评论家对于虚实手法运用效果的探讨。画面里,阳光和银杏叶形成绝妙的光影,但因为枝干轮廓并不具象,细节处理却颇费心思,乍一看远中有近虚中有实,再再细细揣摩却觉画幅里远显然不止这一方天地。比起银杏原本的自然的黄,唐颂的用色偏柔,但更细腻绵稠,让人心暖又惆怅,仿佛这一堆色块有了灵性与情感,如一张美人的脸,又像一团惆怅而欢喜,却又的心事。
借用某位知名评论家的话来说:“画好一幅画并不难,难的是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创作者有了明晰的思路,再加上成熟的表现手法,即使算不上杰作,也一定是一幅佳作。”
甘棠看得云里雾里,转过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幅银杏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名堂,她不知道这画好在哪里,值得多家媒体报导刊载,暗叹实在没有艺术天赋,于是离开书房,准备晚餐。
她唯一知道的是,因为这幅画,唐颂愈发忙了。
他出差半个月,今晚七点回来,说了不用她去接。
还不到七点,门铃就响了,诗咏抱着女儿进来,嘉侑则跟在后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