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俊颜染上了一层沧桑和憔悴,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力不从心,有点无法面对自己最爱的人。他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回来,如果没有再次出现在她身边,也许她会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彼此相伴,幸福生活。自己口口声声要给她幸福,却连一个简单的婚礼都给不了。一辈子那么长,他该如何守着她,让她一生无忧。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轻轻掀开被子,从背后抱住沉睡中的人。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
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
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不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
一首关于青春的歌从一家写满年华的小店里飘出来,店里有三个身影正言笑晏晏。一个清净婉约,一个宽衣闲散,还有一个纤瘦干练。
门铃声响起,一个体态丰盈,身姿卓越的妇人走了进来,与店里的风格格格不入。
服务生刚想着这人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就听见了她说“找人”。于是,便看到她走到三个女子的桌前,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莫小姐,真巧。”
莫静没有关注刚才进来引起一阵骚动的是谁,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才看清来人是谁。她惊讶之下更有些惊慌,立马站起来叫了一声,“伯母。”
李菲菲和萧筱晓看到人家不像偶遇,倒像是有事要谈,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跟莫静说,她们去旁边的商场逛逛,等会电话联系。
汪美琳坐了下来,眼里的喜欢不是装出来的,她拉着莫静的手开始话家常,问的都是一些“最近忙什么啊”“生意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啊”诸如此类的话。但在莫静听来,这根本不是今天的主题。
“伯母,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她试探地问。
汪美琳讪讪地笑了,倒也不再遮遮掩掩,“小静啊,说实话,打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也是真心喜欢你。”
但是。
莫静心里或许有了几分明白,今天这场偶遇应该没那么巧吧。“有什么话,您说就是。”
汪美琳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倒是被她说得一愣,“去年年三十那天,秦御把你们的事跟我们说了,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娶你这样家世的人做媳妇的。
这句话汪美琳没有说出口,到底是名门闺秀,这样扼人痛处、伤人自尊的话,她自问还不能驾驭得游刃有余。
莫静一直低垂着头,眼眶里似乎蓄积着什么想要爆发出来,握着杯子的手指已经泛白,那些话没有亲耳听到,却亮堂堂地响彻在心底,那样难受,那样酸楚。
汪美琳瞧见她的脸色,明知道接下去的话会让她更接受不了,可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我们这样的家庭都是联姻为主,当年我和他爸爸也是如此。我们不同意,不是不喜欢你,相反,我很喜欢你,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但是婚姻这件大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一口气压在喉咙口,痛得连呼吸都不再顺畅,咬着牙坚持听完所有的话,才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伯母,您说的我都明白。”
“我十九岁那年遇见他,便再也移不开眼,那么多年他一直在我心里,即使是他突然离开我,我依旧做不到放弃他。我想,或许就让时间慢慢流逝吧,管它春华秋实,只要他不曾从我心里离去,那么我愿守着他直到真正放手。可是,他回来了,他又给了我希望。您让我放手,我真的做不到。”眼泪终于不再留恋她的眼眶,像断线的珠子掉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说这些话,可她就是说了出来。
汪美琳没想到她能如此直白,一时之间心里也隐隐泛着酸楚,她握着她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其实,在秦御还没离开之前,我和他爸爸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他爸爸就是因为你们的关系才把他送出国,说起来,这件事是我们欠考虑了。这些年,你守着他,我替我儿子谢谢你,同时也为我们的行为跟你道歉,你和秦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就当他从没有回来过,以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汪美琳微微叹气,“孩子,要不伯母收你做个干女儿吧,我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以后给你找个好人家。”
“啪”好响的一声,莫静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这就是秦夫人今天找自己的原因吧。
这么残忍,这么无情。她抚着受伤的心,窒息的感觉令她身体某处的不适感迅速往上窜。她极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护着自己仅有的尊严。
“秦夫人,您不用再说了,您的话我会考虑,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情认干妈,您请回吧。”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到时候看到心爱的男人携着另一个女人出现在婚礼现场,那种痛才是痛彻心扉。汪美琳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