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城头军卒骚动起来,没有人愿意与卫风硬拼,只是不要傻子,谁都能看出桓玄大势已去,更何况卫风连魏人都能击败,区区一座江陵又算了什么?
“好!”卞范之一口应道:“卫将军一言九鼎,自不会欺我,范之可代南郡公作主,今日天黑之前必将离城,在此之前,会把主上与皇后安奉于原汉临江王府,请卫将军放心,该府已由南郡公修葺一新,原本是作为行宫使用!”
桓玄没有留意到卞范之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变了,而是觉得不该如此草率应下,于是一把拉住卞范之问道:“先生,若是那姓卫的不守信诺又该如何?”
卞范之不假思索道:“卫将军乃是信人,当着两军十万之众亲口许您离去,他岂会反悔?另请恕范之直言,南郡公您的首级对于卫将军已经不重要了,将来的天下,乃是卫将军与北府军之争,他放了您,根本不担心您会东山再起,反而会由于陛下与皇后被您挟为人质,他为了救主才不得不放您一条生路,天下人只会赞他一声忠义,所以您应速作准备,早日离开江陵。”
桓玄又问道:“先生,咱们往西能上哪去?”
卞范之沉吟道:“可先去投靠梁州刺史桓希,桓希虽由于其祖桓秘的缘由与您不大往来,但总是姓桓,何况汉中乃四塞之地,进去难,出来更难,您入了汉中已相当于向天下人表明绝了争霸之心。或许能安渡余生也不是不可能。”
桓玄想想也是,点点头道:“便依先生。”
卞范之向下拱了拱手:“范之与南郡公这就去做准备,告辞!”
卫风却唤道:“卞先生,此行西去路途艰难,生死难料,况且天下除我,已无你容身之地,不知可愿为我效命?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绝不会追击桓玄!”
卞范之顿时浑身剧震。挣扎之色毫不掩饰。他自负才学过人,自然不愿意被困在汉中终老一生,而卫风实力强劲,即使将来不敌刘裕。至不济也能据大江上游以自保。可以说。投于卫风麾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卞范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让他背弃桓玄总是说服不了自己。
卞范之下意识的向桓玄看去。恰好见着桓玄的焦急目光,桓玄再不成器,对他还是挺信任的,不禁心中一软,苦笑着施礼道:“一仆不事二主,范之只能愧对卫将军的厚爱了。”
卫风也不再劝,郑重道:“卞先生忠义,本将就不多说了,如若卞先生他日想来,可随时来寻我,请罢。”
“多谢卫将军!”卞范之深深一躬,示意黄门扶起桓玄、司马德宗与王神爱,便转身而去。
...
约摸正午时分,桓玄仅领着数百名亲随家眷离开了江陵,显然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跟他走,卫风立刻领军进城,一方面安抚民众,一方面收编降卒并收捕桓氏余党,同时还清查了府库,好在卞范之识趣的很,除了桓玄的私藏,粮草、兵甲均是原封不动,而江陵一带沃野千里,经历年积累,竟有粮食百万石之巨,布帛近万匹,还有些金银等物,这显然是个意外收获。
大致安排好之后,卫风匆匆入宫,去觐见司马德宗和王神爱。
似乎早料到了卫风会来,司马德宗与王神爱均换上了正服,端坐于大殿上首。
卫风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臣卫风参见陛下与皇后殿下!”
王神爱轻抬玉手:“卫将军不必多礼。”
卫风称谢起身,王神爱又摒退了黄门婢女,就走了过来。
卫风有些愣神,只是怔怔看着,王神爱并没有停步的意思,直到距离三尺左右才止住了身形)
作为皇帝的司马德宗独自半卧在榻上,他那美丽的皇后却与自己面对面的站着,如果不是清楚王神爱的为人,说不定卫风都会以为这个女人要向自己投怀送抱呢。
正暗自不解时,王神爱已施礼道:“妾与夫郎多谢卫将军的搭救之恩!”
卫风的神智立时回复了清明,王神爱的话语中透出两层意思,首先她是有夫之妇,暗含提醒之意,毕竟卫风要侵犯她,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何况江陵和建康不同,在建康有诸多眼睛从旁监视,桓玄对她虽有觊觎,却不敢真做什么,这也是她能保持贞洁的重要原因,而江陵远离朝庭权力中枢,卫风完全有能力一手遮天,真要被污了清白,根本传不出去。
另外还有一点,王神爱不再把司马德宗与自己称为陛下与本宫,这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卫风第一时间就闪向一旁,谦让道:“皇后折煞臣了,臣临出征之前,妻室王蔓再三相托,务必要保障皇后与陛下的安全,何况皇后于臣有恩,臣至今仍心存感激,请皇后感谢之辞匆要再提。”
王神爱的美目中不自禁的现出了一抹缅怀之色,喃喃道:“蔓儿妹妹还好吧?她的三年丧期早出了,孩子也该有了吧?”
卫风微微笑道:“托皇后吉言,王蔓一切安好,去年诞下了一名子嗣,臣已于不久前将消息传回,如果顺利的话,半年之内当能过来,到时可以时常来探望皇后。”
“这就好!”王神爱点了点头,突然俏面一肃,正色道:“大晋苟延残喘百年,终于走到了尽头,卫将军将来代禅立国,妾不会有任何微辞,妾只求一事,请卫将军念在蔓儿妹妹的面上,勿要加害夫郎,夫郎天生呆傻,他不会碍着你,所需无非是一日两餐罢了,作为回报,妾会尽一切可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