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刀尖竖起时,卿青心里无力地笑了下,徐徐闭上了眼。
她想着她这二十一年,其实过得也蛮好的,虽然从小没爹没娘,但还有个把她当掌上明珠宠的爷爷啊,而且她还有个很好很好的闺蜜,没有背叛,没有疏远,一直相互扶持关爱。
眼皮完全合上的时候,她又想,如果她真是他们口中的魔神,那她死后,是不是也就代表着魔神要苏醒了?
如果魔神苏醒,那属于卿青的记忆还会不会存在?
可就算存在,那也不再是卿青了,跟魔神冗长生命所拥有的记忆相比,她这二十年的记忆算什么?
不过弹指一挥间,六十刹那,九百生灭……其中一生灭罢了。
卿青身体很痛,也觉得有些累了,ròu_tǐ凡胎,果然是斗不过这些妖魔鬼怪,那她便接受好了。
然而,预料中窒息的疼痛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兵刃碰撞的打斗声,有一缕柔柔的发丝覆盖在了她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舒服得她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看见一双充满担忧的碧蓝眼睛。
琉璃……
“你没事吧?”琉璃视线焦急地在她身上逡巡,想碰又不敢碰,心道人类怎么这么脆弱,不过滚个楼梯,竟然滚得浑身是血,都看不清到底伤了哪里。
“你等着,我给你报仇!”
蓝眸晕出血雾,他妖皇琉璃要保护的人,一次次在这月魄精手下险遭不测,简直是奇耻大辱!
怒火压过了心里莫名的刺痛,琉璃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这该死的月魄精!
九焰鞭鞭尾赤红,像凝结的火又像厚积的血,长鞭倏然舞动,鞭影四面八方无处不在,困得月落无处可逃。
月落握紧手里的玄血魔刃,却也没有必须活下去的念头,对来她说,只要能让卿青死,让魔神苏醒,她这条命没了,便当是还给魃大人了。
就算这一刀补不了,只要她能拖住妖皇,拖到卿青抢救不及时自行死亡,也就够了。
人类的意志不坚,身躯更是脆弱不堪。
逼仄的通道内,两道暗影碰撞击杀,不消片刻,月落便力不从心,手上肩上甚至脸上都布满了血口,最后一鞭如尖刀,直直朝月落心口击去,而她已经没有能力躲开。
银白的眸浮上水雾,那如尖刀的鞭尾裹挟着浓烈的杀气,她却在这将死的一刻看到了很多很多其他画面。
壮美的山河,地壳的变化,昼夜轮换着,花开花谢,她始终等着一个石头人开口说话。于是他说了第一句,她欣喜若狂,期待第二句,于是他说了第二句,她感动落泪,又要第三句第四句……要他一直与她说话,要他必须陪着她……
那么多年的人间晃荡,灯火间穿梭游历,原来她学会的不止是喜欢和守护……更是自私和独占。
如果她也能够投胎转世,那来世她希望……她希望……她还是希望,爱上的人是他,不是别人,守着他就好,等他跟她说话就好……
这么看来,她不会轮回也是好的,一生只爱一人,仅有一生。
长鞭穿心而过的寒凉没有到来,却是腰间被柔软的东西缠上,倏忽间将她拉离原处,而她原来静待死亡的地方,换成了灰发灰眸、一脸惨白的叶乌啼。
鞭尾赤红的九焰鞭从他胸膛正中间穿过,叶乌啼手抓紧鞭身,咬紧牙关,满头大汗,瑟抖着身子,抬眸望向对面持鞭的琉璃。
他看见了琉璃眼中的震惊,却也仅一瞬,很快,琉璃玉腕轻抬,就要抽鞭,似乎是打算再给月落致命一击。
叶乌啼察觉到他的意图,握紧鞭身的手用力,不让他有机会从自己身体里抽回。
“琉璃,你真的想卿青死吗?”他声音虚弱地问。
琉璃顿了顿,抽回些许理智,怒意稍稍退场,他忽然想起了这个男人说过,如果他死了,他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心里忽然生起一点害怕,关于她的所有事,他都会抱有一丝忌惮,即使,他并不确定这家伙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身戾气渐散,琉璃抿紧了唇,脸色不是太好看,瞥了眼被开七瓣花的黑藤护在角落的月魄精,琉璃心想,反正看样子,也没多久好活了,放他们一马算了。
紧了紧腮帮,九焰鞭应主人心召消失,琉璃瞅了眼叶乌啼的胸口,心想,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可怎么办?
这男人死了倒没什么,要是他真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他不得疯?
见琉璃还在犹犹豫豫,叶乌啼强撑着口气,都有些怒了:“你是真想卿青死吗?她现在只是个人类!”
琉璃为难地皱皱眉头,问他:“你不会死吧?”
抽了口气,叶乌啼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了,承诺道:“不会。”
琉璃听了,这才点点头,转身将地上早就昏迷许久的卿青抱起,无视心里异样的痛感,在通道内消失不见。
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卿青家对面的三居室内。
重耳正在看电视,忽然瞧见琉璃抱着一具“血尸”出现在他家,顿时惊住。
等他瞧清楚琉璃怀里的血尸是谁后,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卿青怎么了?!”
琉璃随意踢开一间卧室的门,正巧就看见里面站在窗口的宸如意。
片刻没耽误,他将卿青放在了床上,对围上来的重耳和宸如意说:“把初元那老家伙叫出来,她魂魄怕是快离体了。”
初元被重耳叫出书房,来到宸如意的卧室,听了琉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