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艾轻手轻脚退出来,秦雷见他拄着单拐,又温声问道:“才痊愈些了,又跟着这般折腾,你地身子可撑得住?”
马艾见秦雷问到自己,当然非常高兴,咧嘴道:“王爷不是说老兵不死吗?俺就是个老不死。撑得住。没事的。”其实他身上多处伤口重新裂开。已经快熬不住了,只是在兀自强撑罢了。。
秦雷哑然失笑道:“孤王好好一句话,怎么到了你们那里就如此粗俗,”说着仔细打量下马艾的脸色,见他额头隐隐见汗。又轻轻将他披在肩上的衣服揭起,便露出血肉模糊的上身。
秦雷微带责备道:“本来结痂的地方又都开了,你这是作死啊!”
马艾将衣服重新披好。温厚笑道:“其实俺挺注意的,一直没敢怎么动弹。只是今天少爷中箭,俺一时慌了神,活动的剧烈了些。不打紧,将养两天就又结痂了。”
秦雷吩咐侍卫拿一瓶秦泗水改良过地妙慈堂金疮药,递给马艾,又温言抚慰几句。眼角瞥见张四狗在外面探头探脑,秦雷便起身离开房间。
秦雷刚出来。张四狗便迎上来。只见他战袍上沾满血污。脸上也脏地看不到皱纹,秦雷还没来得及打趣,便听他惶急道:“王爷。小楚不见了。”
秦雷哦一声,吩咐他从头道来。
张四狗平复一下呼吸,嘶声道:“按照命令,俺们前锋队追击十里便可回营。但等俺收队地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小楚了,有人说他早就骑马赶到前面去了。俺想去找,可两条腿的哪能跑过四条腿的,就赶紧回来给王爷报告了。”
秦雷点点头,心道,这傻小子定然去追那两个头领了。这种撺掇属下只身追赶敌酋的事情,着实有些不着调,所以秦雷也不能说出来。打个哈哈道:“可能是立功心切,年轻人嘛,哈哈!”
张四狗却没有他这么想得开,担忧道:“虽说弥勒教已成溃军,但好歹还有几万人,就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小楚淹死啊。”
秦雷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敷衍道:“孤看小楚不像无福之人,放心,他定然能平安归来的。”见张四狗还想张嘴,秦雷转换话题道:“还没吃饭?孤也没有,走,陪孤用膳去。”说着便转身大步离去。
张四狗心中苦笑道:这位王爷还真是个急脾气。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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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和张四狗沿着码头往泊在最外面的那艘亮着灯的先登舰上走去。因为整个营地都弥散着一股异样地味道,侍卫们便把秦雷的晚膳摆在船上。
沿途见到码头上停泊着一排排庞大的船只。虽然今晚没有月色,只能看到黑洞洞的轮廓,秦雷却知道这就是镇南军用一万条人命誓死保卫的浆轮船。
望着这些约有两丈高、一丈宽,五丈长的大家伙,秦雷对张四狗感慨道:“若是把这些船齐齐开到大江上去,应该很壮观。”
却没有听到回应。秦雷转头望向他,只见张四狗呆呆的站在那里,双目直勾勾的望着这些大船,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地世界里了。
秦雷虽然不会怪罪他,但也没有兴趣等他。也不打搅他地思绪,轻手轻脚的先行离开了。
越往里走,空气越是清新,虽然乔云裳的药可以让人闻不到异味,但毕竟与清爽宜人地空气没法比。秦雷贪婪的深吸几口气,对身后跟着的石猛笑道:“怎么这些日子不大爱说话了?想媳妇了?”
石猛一脸无辜道:“俺没有。”
秦雷好笑的问道:“那怎么回事?你个话匣子不说话,孤王很不习惯呢。”
石猛挠挠头,低声道:“心里
慌,说不出来。”
秦雷来了兴趣,轻声问道:“说来孤王听听,说不定还能开解开解你。”
石猛抬头望向秦雷,一脸郁闷道:“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个月在荆州城抓人那天晚上起,就老做恶梦。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望了望秦雷,见他不动声色的听着,石猛又道:“特别是经过麦城那一晚上,又一路见到那些弥勒教徒地惨象,属下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连喘气都困难的很。”
等他说完,两人也走到船上了,秦雷没有再理他。独自进了船舱。
六月的夜晚凉爽宜人。侍卫们也就卸了船舱两侧的隔板。让晚风能够毫无阻碍的吹到船舱里来。
望着桌上侍卫们精心整治出的菜肴,秦雷却没什么胃口。被战场上的气味败坏了食欲是一方面,但更多地是因为石猛地一番话。提起地筷子在空中悬了半天,又轻轻搁下。秦雷轻叹一声,从桌上拎起小酒壶,起身走到船舷边坐下。
秦雷一动不动的坐着,凝神倾听湖水轻轻拍打船舷的声音。不一会有些纷乱的情绪便重新稳定下来。这才举起酒壶,啜了一口。
任夜风把发丝吹起,秦雷双手撑着船舷,感受着烈酒入喉的灼热感,定定的望着远方黑洞洞的湖面。他明白石猛地感受,石猛这些人的出身,说好听些,是门阀的家将。其实就是沈家的家奴。他们虽然比平头百姓地位要高些。但也有限。他们虽然识字,但没有从小接受过士族的教育,根本无法将百姓视为刍狗。所以他无法接受成千上万。其实是无辜百姓的弥勒教徒,横死在眼前的事实,尤其是他也是刽子手之一。
所以石猛犹豫了、痛苦了、迷茫了、悲伤了。这些绝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