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年前,沧澜镇西南方向一座小山丘吸收了多年的天地灵气,终于在这一天拥有了自己的山神——君秀。
沧澜镇地处边陲,连上周围的小山村也不过六七百户人家,君秀初化人形,乃天生地养,虽然性子聪慧,但性子单纯不谙世事,并不知道仙凡有别。她见沧澜镇上百姓生活艰难,但凡别人有个头疼脑热,不等别人开口,她便主动帮忙。
久而久之,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君秀山有个山神娘娘,山神娘娘性子温和善良,几乎是有求必应。山神庙就这么建了起来,规模不大,香火却是异常旺盛,每日从早到晚,踏上君秀山的人络绎不绝。
君秀也不避讳,经常化为人形在十里八乡走动,受到本体的限制,她并走不远。这些村子转的多了,村民们大都与她相熟。
有一次她到了一个小村庄,那村庄离得较远,君秀以往并没有走动过,于是那里的村民只当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到来了,完全没想到君秀的真实身份。小村庄里贫穷得很,又没有什么收入来源,生活全靠着老天的施舍。
君秀走到田间的时候,一个年约古稀的老人摔倒在田上。君秀心下不忍,主动上前扶起了老人。那老人面色枯黄没有血色,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君秀颦着眉,询问老人出了什么事。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块地全都是靠天吃饭,今年老天爷发了狠,一连三月未有降雨,眼见着青黄不接,已经是活不下去了!”老人说着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君秀抬眼望去,才看到满目枯黄,遍地的农作物由于缺水,植苗低矮,也没有几粒果实。君秀扶起了老人,缓缓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爷是不会抛弃你们这儿的人的。”
老人不理会君秀的安慰,只是抹着泪摇着头。君秀见老人枯瘦如柴、面黄肌瘦,忍不住面露怜惜。但是君秀只是山神,虽然担了个神名,毕竟能力有限,降雨之事,远不是她能插得了嘴的。
君秀回到山间之后,总是时不时地想起那个老人,半月之后,天降甘露,君秀不免欣喜,冒着雨势到了那个小村庄,想要看看那个村庄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等到君秀到了那个山村的时候,眼前的情况令她吃了一惊,庄田里的庄稼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但是却没有一家人家出来收割,任凭那些庄稼烂在了田里。君秀站在田间往村庄望去,见村庄之中竟然出现了丝丝黑气,她不免心下着急。
恰在此刻雨停了,君秀踏着泥泞的小路进了村,正巧碰见了那日遇见过的老人家。与半月前不同,老人家虽然还是面黄肌瘦,但是面上却是挂着笑容,整个人显而易见溢出喜色。
“老人家,外面的庄稼都已经熟了,为何不见收割?”
那老人还记得君秀,见她问到这个,不免面上露出一点不屑来。“今年庄稼歉收,一亩地也收获不了什么,又有谁肯去费那个劲?”
君秀不免有些惊讶,“不收庄稼,下半年又要如何吃喝呢?”
“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几日有官府前来,我们才知道后山上那些树木原来竟是楠木,这木头在我们这儿不值几个钱,但是到了上面,那可是千金难求。我不过是把屋后边那几棵卖了出去,便拿到了大笔银钱,几年内的吃喝已经是不成问题,又有谁要去管那颗粒无几的庄稼呢?”
老人说着话,手边拿着的半块油饼吃不下了,便随手扔在了路上。他见君秀眉头轻皱,不免又多了几句嘴。“前个县老爷亲自过来了,说是近些年我们山上的楠木都要砍下来卖到外面去,庄稼都就不要种了,反正也是赚不得几个钱的。”
“你看看这漫山遍野的楠木,便是养活个五六代人,又是什么难事呢?”老人望向身后郁郁葱葱的山林,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老人所指的那座山君秀并不陌生,君秀还未化形之前他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今日一见竟然苍老了许多,君秀不免有些着急。“老人家,你们生于斯长于斯,这座大山庇护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说日子清苦倒也算安居乐业,若是全指着这些楠木过活,终有一日楠木会被砍完,到时候子孙后代又要吃些什么呢?”
老人家似乎是极不在意君秀的话,甚至还笑了起来。“姑娘,这么大一座山,便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吃下去,也不会将他吃空的。”话说完,老人却不愿跟君秀再说下去,径直往山的方向而去。
君秀听到山林处传来的吆喝声,片刻的功夫一棵百年楠木就这么被放倒,君秀性子单纯,她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害怕。她走进了大山,山神之间有强烈的感应,这座山的山神化出身形,那是一个年约四巡的高大男子,他的面色上是一片泱泱之色。
“这座山完了。”山神缓缓开口,君秀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苦涩之情,他望着君秀,眼中是一片沉痛之色。“坐吃山空、坐吃山空啊!”
“山神大哥你不要这么悲观,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按照那位老人家所说,一棵楠木可以让一个家庭吃上一年半载,就算他们只吃不种,靠着我们自己,也能够支撑住这座山。”
“若是这样就好了……”山神摇了摇头,却不愿再多说了。
不过三两年的时间,君秀就知道当时山神为何满目无奈之色。人性本贪婪,守着这么一座宝山,谁能控制自己不去生出邪念。
当第一个人多砍了一棵楠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