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感觉门外有些嘈杂,似乎是器皿碎掉的声音夹杂着凄凉的哭喊声。我眉尖一动,想起身出去看看,却无法挪动沉重的身子。
殿门终是被推开,我努力地挑起眼睛,却看到澈盛怒的脸。他一把掀开锦被,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床上拉起,怒吼:“你这是要做什么?”
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见状,吓得跪倒一片,嘴里喊着:“请皇上息怒,请皇上息怒。”
我牵动嘴角笑了笑,却没有说话,示意冯德将一众人屏退。
我的手腕被澈捏的生疼,他瞪着我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我使劲挣扎了一下,从床上滑到地面,跪在澈的面前,道:“请皇上允臣妾前去南原国探望兄长。”
言罢,我抬头看向澈,他的脸色极其复杂,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半晌,才咬牙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依旧跪在地上,垂首说:“臣妾不敢。”
澈沉默了片刻,终是叹息一声,将我从地上拉起,紧盯着我的眼睛问:“你当真要去?”
“是,臣妾要去。”
“你可知南宫漓即位不立后是为了什么?”澈突然转过头,问了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心下明了,脸色变了变道:“臣妾不知。”
澈深深地看着我,又长叹一口气,说:“罢了,有什么事待用完膳再说吧。”
“兄长安危尚且不知,请恕臣妾难以从命。”
“竟还是这般固执。”澈松开拉着我的手,我撑着桌边,这才勉强站住。
“冯德,传膳。”
“是,皇上。”
很快,桌上摆满了佳肴。澈在桌边坐下,看了我一眼,道:“坐下吧,即便你不饿,也别饿坏了孩子。”
我看了看澈,终还是在他身侧坐下。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苦涩不已。
我味同嚼蜡地吃了四天来的第一顿饭。澈在一边始终默默地看着我,以至于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澈。而我拒绝进食,又究竟是为了同澈赌气还是为了离开燕云。在我看到澈暗如墨色的眼眸时,一切都开始变得那么不真实。
饭后,澈拥着我靠在床侧,刚才的怒气似已烟消云散,而我也不再那样抗拒他。
“你绝食,是要看着我心痛而死吗?”
“你将我关起,是要看着我愧疚而死吗?”我不回答澈的话,扬眉淡淡问道。
“你在怪我。”
“我如何能不怪,你明明就知道哥哥对我的意义,却还是要这样做。”
“那么你呢,你也明明知道南宫漓的目的,又为何要执意回梁城。”
“我不回去,还有别的办法吗?”语气如叹息一般,我是真的有些绝望。
澈沉默,似乎在思考我的话,但是我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束手无策的。毕竟是两个国家,一个不慎,或许就会酿成一场战争。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决定。”澈没有看我,口气依旧淡然。
“你相信我吗?”
“事情并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
“我有把握回来。”
澈不再说话,良久后,扳过我的身子,认真地看着我,说:“让你走,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你三个月内不能回来,我定挥军南下,血洗梁城。”
我看着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扑进他怀里,抱住他轻声道:“两个月,我必定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