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莫要想太多。”
“前路太漫长,或许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罢。”
“请您一定要相信主上。”
“冥剑,原来你也看得这样透彻。”我幽幽叹了口气,“你去准备准备,咱们是时候回家了。”
“是。”冥剑垂首,但眸子中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担忧。
“我知你的忧虑,我不会的。”我对着冥剑粲然一笑,仿佛回到了那个自在的午后,我教这个羞涩的男人如何辨别菌类的那日。
冥剑退出去掩上房门,我便不再逞强,身子一软,就倒在榻上。自打怀孕以来,我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容易疲惫,而且一直食欲不佳。我为了孩子每日强迫自己多吃,却始终仿佛徒劳般,本就消瘦的身体不似别人日渐丰满,反而有一日不胜一日之态。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在耗尽自己的生命去孕育这个孩子,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可笑,张悯既然都未看出什么不妥,那应该是无大碍的。
澈终于要成为一国之君了,我在欣慰之余,却也担忧着。虽然无论从祖制还是从澈的角度出发,我都将为国母。可是一旦我入主后宫,很多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可以去为澈甄选嫔妃,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我希望丈夫从一而终,所以那样的局面我当然是不愿意出现。轻揉有些纠结的眉心,眼前不禁浮现深宫怨妇的模样,我自嘲地笑笑,没想到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我最终还是在为同样的问题在憋闷。
两日后我回到澈王府,府中一切如常。问过宋哲,知道怀书已经离去。我无法名状地一笑,但愿这孩子不会责怪我这狠心的姐姐,抛下他去了普化寺,却不亲自送他离开。
在府中稍事休息了片刻,我就带着冥剑去了张悯的医馆。
张悯一看我的脸色,眉目间就有些纠结,为了诊了脉,更是脸色大变。
“如何?”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只怕听到自己猜测的结果。
“王妃,请恕在下直言,这个孩子……不能要。”
闻言我深吸一口气,沉吟了半晌,道:“先生可否告知念卿原由。”
“之前为王妃请脉,脉象皆平和。但是随着孩子逐渐长大,王妃的脉象却愈发奇特,有时竟如丝般难以察觉。”
我苦笑一下,说:“还有呢?”
“王妃可常感疲惫,食欲不佳,或有时有昏厥般的症状?”
我默默地点头,张悯一声叹息,道:“王妃体质过于虚寒,实是不宜产子,就算勉强怀孕,母体也会元气大伤,腹中胎儿难以存活。”
说罢张悯便静静地看着我,我坐在雕花椅上,外面阳光暖暖地照进屋子,我却觉手脚冰凉,仿佛置于寒冰之中。沉默了良久,我没有哭泣,亦没有怒吼,只是轻轻站起身,用一种近乎于决绝的眼神看着张悯,一字一顿地说:“此事绝不可让王爷知道,你听清楚了吗?”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张悯有些苦涩地点点头,道:“张悯明白。”
“那就好。还有,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你只管开方子抓药,多珍贵的药材澈王府都出得起,我只要保住这个孩子。”
“可是,王妃您的身子……”
我微微合目,道:“我心中有数,先生不必为念卿担忧。”
说罢我就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张悯深沉地叹息声。外面阳光格外刺眼,我拿手挡了下,对身侧的冥剑道:“冥剑,陪我到街上走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