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年越过越没有年味。往年一早的时候,mài_chūn联卖年货的早就张罗起来了,可现在,虽然也有摆摊的,人气减少,本来准备年夜饭是一年一次的大事,现在餐厅都是全年无休,年夜饭也能在饭店吃了。
李牧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本来也说不用那么麻烦了,可以去外头吃,可李秀不同意,说还是在家过年气氛好。父母都这么说了,李牧也就应下来,想着早点回家帮帮忙。
李秀跟一群大妈都坐在楼下,端着盆子择干菜。
“我儿子,说火车票不好定,今年又不回来了,你说说,抽个空回家看看有那么难吗?”
李秀笑笑,“我家小牧,说今年一早就定好了票就怕到时候定不着,明年就让你儿子早点定,一年回家一次,可得当做大事来看。”
“李大姐真羡慕你,逢年过节的时候,你家儿子都没忘寄点东西回来,我们看着都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李秀也很高兴,不是亲生的比亲生的还孝顺,这些年她跟孔华西都看在眼里。
“妈,你怎么坐在这儿择菜啊。天还冷着。”李牧赶紧走了几步,把李秀手里的活给抢了。
“你怎么这就回来了,你是说了,来个电话我去火车站接你吗!”李秀责怪道。
“我怕这火车晚点,所以没提前说。”李牧把东西都放下了,让李秀好好看看她一年没见的儿子。
李牧礼貌的跟其他大姨打招呼,这次带回来的特产多,还能一家家分点。
在外面说了几句话,李秀就心疼起李牧了,让他赶紧回家休息休息。
孔华西显然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打算下楼接人,没想到正碰个正着,“回来了。快进屋吧,我把你的被子收回来了。你妈老早就唠叨了。你再不到家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爸,你们别弄了,这个年全交给我,你们都休息休息。”
一年都没回家,不过家就是家,还是一样,很温馨。
三十那天,孔素素一个电话都没有,人也没回来。这么多年,二老也都习惯了,就当只有李牧一个孩子。
“爸妈,希望你们年年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李牧端起了白酒。
这是孔华西多年泡的药酒,喝了对身体好。几年特意打开让李牧陪他喝两杯。
“好好。”孔华西也高兴,一代一代教出了那么多学生,都没儿子的这一句问候让他感到欣慰。
“你们爷俩别喝那么多,过个年高兴就成。”李秀给他们夹菜。“小牧,这两年有谈朋友吗?”
李牧筷子一顿,“没,工作挺忙的。没时间。”
“怎么说没时间呢,公司里就没有入眼的?”
“平时都是工作上的事,没往那方面想。”越解释语言越苍白。
“老婆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小牧要是遇上了,能不告诉我们吗!他还年轻,这种事情可以慢慢来。”孔华西劝道。
李牧放下筷子,“其实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有一个,所以有些放不下。”
孔华西跟李秀相视一眼,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性格虽说有点冷,可是人很细心,帮了我很多,就是有时候扛不住了,有他在身边,我也觉得有那么点希望。希望自己能活的好点。”嘴里的酒精发酵着,鼻头酸酸的。
李秀紧紧握住李牧的一只手。“孩子,那个人现在在哪呢?”
“我把他扔独木桥上了,因为那条路只能一个人走。”李牧带着泪花子笑了。
孔华西抿着嘴唇,嘴虚张了几下,“你,你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对得起人了。就是找个瞎子瘸子,我们都认。”
李秀愣住了,“老头子,你。”
孔华西点了点头。
夫妇俩多余的话没说,他们看得出来,儿子表面上高高兴兴的,可是一没人的时候,脸上的落寞难过。在外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什么话都不说闷在心里。他们心疼可使不出劲儿啊。
春晚的喜庆很快就驱散了短暂的不快。
李牧陪孔华西多喝了几杯,三个人吃完饭在沙发上看着春晚。春晚虽然年年如此,可是仍旧是春节的一大标志。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牧拨了个电话。
那边没两秒钟就接了。不过都没开口说话。
“黎哥,新年快乐。”
“嗯。”
李牧没挂电话那边也仍旧是接听的状态,就这么彼此的呼吸声通过电波传来。就像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这个年过得忙碌,走亲戚,拜访干爸干妈,李牧到初五的时候就必须离开了。临走,李秀抓着李牧的手哭了。
“别让自己那么累,爸妈看着心疼,还有那个人,如果想在一起,就去追,爸妈,”李秀看了一眼孔华西,“爸妈能理解,你是什么样的,爸妈都接受,只要你活得好好的。你记得,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爸妈都接受。”
李牧这一瞬间懂了,原来自己这么多年奋力隐瞒的东西,他挣扎着想说出来的东西,爸妈已经知道了。在这几天里,他想过开口,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可是一看到他们关心他,爱他的模样,他的嘴就跟缝上了似的,张都张不开。
在这一刻,李牧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屈膝跪下了。
旁边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小声嘀咕。可他都不在意。
孔华西跟李秀把自己的儿子拉起来,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李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