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再说她一句难听的话,下一张牌割破的就是你的喉咙。”这句分明燃烧着怒火的话是从对面那个“小子”身上发出的,他另一只腾空的手上正捏着一张黑桃4,表明之前那张牌正是他“发”的。他刚才出手的时候动作之快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几乎没人留意到!
这些匪徒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看起来手生竟然还有这一手,个个都开始有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而且这个中学生不光有点手段,似乎还深谙真刀真枪比口头威慑要管用得多的道理,三两下就将场面震住了,这哪像是一个中学生该有的觉悟啊,这他妈是招谁惹谁了?!
凌辰的举动,让肖小苗也被吓了一跳。尽管她曾经见识过那个在黑暗中都能弹无虚发的“凌辰”,但是那个人心狠手辣,就连前一秒还在帮他脱险的她也被指在他无情的枪口之下,险些在劫难逃,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那一定是出了什么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凌辰;而眼前这个凌辰虽然也跟平常很不一样,但是她能够从他的双眸中找到属于他的那份澄明干净和对她的担心关切,她很清楚这就是跟她朝夕相处的那个孩子无疑,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这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本领和手段更加让她感到加倍的意外。
“混蛋!你居然把那样的东西留在车上!”还坐在地上的烟鬼捂着红肿的脸,在底下踢了旁边那个高瘦的匪徒一脚,低声指责道。
“大哥!一副扑克牌而已!谁能想得到还有这样的用途?!”高瘦的匪徒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连大腿肌肉那么结实的地方都能够轻易没进去半张牌,如果飞向喉咙的话岂不连气管和主动脉都能轻易割断?
“立刻放了她!不然我就要接着‘发牌’了。”凌辰的声音有点急切了。
明火的存在,让小货车泄露的油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匪徒们尽管都已经暗下瞄了撩在一边的钢管、西瓜刀好几眼,却始终没人敢贸然上前用强拼命,这会儿更加是不知道凌辰的下一张牌会“发”给谁而人心惶惶,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就被扑灭了。
肌肉男眼皮抽搐了一下,不情愿地回过头去,伸手发泄般地狠狠拍上了摄像机上的取景框,阴沉着脸朝手下喝令道:“放了那妞儿!”
站在最后面的几个人听了,急忙走过去用身上的小刀将绑在肖小苗手脚上的绳索割开。
终于能够活动自如的肖小苗连忙裹紧自己身上已经无法遮蔽住身体的衣服,紧咬着嘴唇、壮着胆子惊魂未定地从那帮匪徒中间穿过去,然后一步紧似一步地奔向对面的凌辰。这时候,她像是个受了天大的委屈急需在亲人的怀里嚎啕大哭的孩子,而对面那个高大的男生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和哭诉的大哥哥,她一秒也不愿意再隐忍和等待。脚底下滑腻的汽油让她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幸亏向前扑的身体被凌辰上前一步接在怀中稳稳地接住再包围在自己的臂弯当中。
“小小喵,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凌辰温柔中透着心疼的声音在耳畔传来,让她陡然间感到鼻子一酸。匪徒们的恐吓、殴打和侮辱都没能让她崩溃,但是就是在他的怀抱中,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的时候,让她骨子里最后的一点坚强都全部瓦解,泪水也在没有预料到的一刻夺眶而出。
凌辰将手中的打火机盖合上,快速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裹住她衣衫残破的身体,“小小喵,不要怕,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肖小苗抬起头,用模糊的眼睛看着他那双忧郁中透着坚定的眼眸,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乃至嘴唇都有点僵硬,一时间没办法回应,没办法告诉他:她没事、她很好、他不需要自责;她只能靠在他的怀中用微弱的力量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她突然发现,他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从那里渗出的温度包围着她,可以让她身体的战栗慢慢平伏下来;他的肩膀又是那么的宽阔,就好像无论面临多大的狂风暴雨,那里都能够给她一个庇护的港湾。
她不知道,这个她一直以为柔弱的身躯是怎么在眨眼间变得这么坚强可靠的,也不知道这个她一直在试图保护的孩子是怎么反过来成为她危急关头的守护神的,她只能确信,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也再不会像上次那样推开他,拒绝他的拥抱,她只想任性地将自己深埋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去替她遮挡这会儿的风浪,维护她身体和内心的柔软,让她远离那些丑陋、可怕的事情;她也确信,他也一样不会再轻易让她从他怀中逃离,他那只将她的肩膀搂得生疼的手臂,已经很好地宣示了他的立场。
就在凌辰搂着肖小苗转身离开的时候,肌肉男的双眼中掠过一道凶光,随即向左右低吼了一声,“上!”
那些从看见凌辰手中的打火机装入口袋开始就蠢蠢欲动的匪徒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抄起一边的武器,几乎同时朝凌辰和肖小苗扑去。
早就用眼角瞥见了这一幕的凌辰,脸上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他咬了咬嘴唇,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只要没有人质在他们手上,这帮杂碎什么时候轮到当他的对手。
就在短兵相接几乎不可避免的时候,几声凌厉的刹车声从货仓外面传来,让匪徒们不由得动作一滞,就在他们踌躇的片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货仓大门被撞开,一群个个手中都操着家伙的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