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中,肖小苗竟然发现在自己对凌天的好奇逐渐增加的同时,对他的恨意也在逐渐地变淡,变得居然至今没有因为帮助他逃离袭击而感到患得患失或者后悔,变得这一刻居然会有点觉得他帅了。
凌天缓缓转过头来,正巧投入肖小苗双瞳中的发自那双深黑色眼眸的深沉和震慑力,刹那间竟然让她原本平缓的呼吸恍惚一乱。
“过来陪我喝一杯。”
他棱角分明的嘴唇轻启,声音深沉而富有磁性。他说出来的话尽管语气平稳,却总让人有正在接受不可违抗的命令的感觉。
“你找我找得那么着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喝酒吧?”
肖小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本能地只能往这个人要使坏的方向想。
“这酒不值钱,但是值得喝。”凌天轻轻地晃了晃杯中剩余的红酒,然后朝肖小苗面前一举,“有人从这种酒里面发现了一种叫做‘贝伦斯’的成分,有助于帮助平衡异能人体内的不稳定因子,你应该多喝。”
肖小苗在心里撇了撇嘴。反正是他提出的要求,即便没有那么多有的没的理由,她都是要遵从的;喝酒而已,喝就是了,更何况他能放进嘴里的,都是她以前几个月工资都未必能买得到一瓶的好酒呢。
她懒得去看一眼他手中递过来的他喝过的酒杯,自己弯腰在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将一个空着的水晶杯倒上酒,拿起酒杯在他身边坐下。
面对着这价格不菲的红酒,她忍不住举起酒杯,欣赏了一下杯中的酒浆。那深沉而富有水晶光泽的深红,就好像凝结了整个波尔多的秋天所有缀满藤叶之间的精华一样,让人双眸为之一颤。尽管颜色是这么的浓郁,可是质地却澄清剔透,堪比溪涧。让人刹那间有那样的错觉,手中捧着的并不是小半杯酒浆,而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她低头轻轻闻去,淡淡的酒香细腻而柔和,绵长不绝地经由鼻腔透入五脏之中,让人还没喝下去就已经感到丝丝入醉。
“珰”的一声清响让出神的肖小苗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看见凌天在用自己的水晶杯碰过她的酒杯以后,自顾仰起头,将剩下的那小口红酒一饮而尽。
她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尽管对于不怎么习惯喝酒的人来说,即便是再好的酒,也不会觉得味道能好到哪里去,但是这口红酒的醇厚温润、香冽延绵起码让她觉得很好入口,不像其他酒那样一口下去总会让她眉头紧攒。
凌天坐直身子,给自己的杯子倒上一点酒,然后拿着酒瓶盯着肖小苗手中的酒杯,监视着她将酒喝完再给她倒上。
两杯下肚,肖小苗隐隐觉得有点不妙。再贵的酒,哪怕它一瓶抵她半年的工资、一年的工资、甚至比她都贵也好,它毕竟就是酒。这样下去,敌暗我明,谁也保不齐会有些什么事发生。必须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才行!
“今天为什么又找人喝酒?”肖小苗伸手接过凌天再次要往她的杯沿倾倒的酒瓶,“难道心情又不好了?”
凌天看着肖小苗,注视着她双眼的目光中慢慢透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就对那个晚上这么念念不忘?”
肖小苗顿时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想喝口水清清嗓子,哪怕是酒也行!
喵了个咪的,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想找个话题来放缓被“灌酒”的节奏而已,怎么就变成对“那个晚上”念念不忘了?而且被他这么一说,搞得好像那晚发生了什么暧昧不清的事情一样!
要说“念念不忘”,她还真是“念念不忘”了,那晚迫不得已要赤身luǒ_tǐ地跟他相见,为了活命,还不得不装作很风尘的样子陪他喝酒、讨他欢心,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难以磨灭的羞耻和侮辱,她对“那个晚上”的“念念不忘”,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要生啖其肉的那种“念念不忘”,不是什么情意绵绵、回味无穷的“念念不忘”!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头脑开始变得不太清醒的缘故,她这会儿再次回忆起那件事,竟然感觉对他的厌恶感没那么深了,就算刻意酝酿,也没有了那种巴不得扑上去照着他脖子狠狠咬住不放的冲动了。
“我今天心情不错。”凌天趁着肖小苗语塞的时候将跟肖小苗一起握住酒瓶没有放开的那只手轻轻一抬,成功往她杯中倒进去了小半杯酒,“据说一个人,每当踏入鬼门关一次,往后就有十年的大运。”
“没想到你居然相信这种话。”肖小苗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如果这是真的话,这个将出生入死当家常便饭的人,接下来别说大运了,寿命也得有个一二百年才行。
凌天呷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深红的酒浆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道诡秘的光泽。
“我差点忘了,记者可不是一个乐于予人以希望的职业。你们更善于让别人相信其实自己生活在黑暗当中。”
这话说得倒没错。如果国家和社会是一艘在大海上航行的巨轮的话,记者就是那个高高地攀爬在桅杆上的瞭望者,随时用敏锐的目光警惕着靠近航线的礁石,深刻而尖锐地向世人警示着即将降临或者有可能降临的危机。他们让人们从太平盛世、歌舞昇平的假象中惊醒,将隐藏在黑暗中的不为人知的角落昭示于人前,让人更清醒和更完整地认识到自己身处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自己又正在经历什么,而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